第一百四十三章 惜别（2/2）

于是，善良的她不顾大雨，连忙在山内寻找适宜的草药，又从鲛人村内寻来热水，替地空擦拭了身子，这才作罢。

往后的半月里，阿月每日都会来这山洞，替地空煎药、煲汤、打扫，护他周全。

“阿月，你为何叫阿月？”阿月正在煲汤，地空无厘头地问道。

“因为，”阿月浅笑吟吟，“月亮永远都存在，能够给予暗夜之中的人些许温暖。”

而地空自觉地阿月言之有理，于地空而言，阿月便是暗夜里的光，是寒冷中的温暖。

自此之后，阿月同地空几乎日日都会见面，阿月宛若地空的姐姐一般，替他搭建房屋，给他讲述鲛人一族的故事。

在地空的心里，阿月早就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阿月于我，更甚于血亲，”地空语气稚嫩，可眼神却满是坚定，“她如今消散在人间，我自然要为她复仇。”

陆黎昕等人知晓，地空这是认真的。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血性，的确难得。

不由得，陆黎昕回想起当初父母丧生之时，她用了半月的时间才从悲痛之中缓过来，而地空却一个人隐忍这么多年。

“地空，好，你同我们一起上路！这样，阿月的在天之灵，也放心了。”陆黎昕起身，拉住地空的手，而后说道，“放心，我们都会像阿月一般待你好的。”

闻言，地空点了点头，瞳孔之中划过一丝温暖的光芒。

地空性情纯良，陆黎昕深知这一点，于她而言，地空在初次见面之时，便如同弟弟一般。

一行人动身，他们先是回到了后山，这里还有地空的家。

看着昔日里阿月陪同自己搭建起来的小屋，地空的眼眶又湿润了。不过，他也并非是死死留恋旧物之人，收拾了行囊，便对陆黎昕等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上路了。

“走吧。”万俟沧看着远处的鲛人村，心中百感交集。

然而，地空却迟迟留在原地。

“地空，怎么了？”陆黎昕心思细腻，当即发现了地空的异常，便询问道。

“我还有一件事情。”地空淡淡开口。

“好，我们同你一起去。”陆黎昕笑道，眼神之中满是安慰。

手中还攥着温润的魂玉，陆黎昕内心深沉，静静跟随于地空身后，只见地空带着他们走向了密林。

那是出山的方向，也是他们一行人来这鲛人村的必经之路。

鲛人怨气消散，原本密林之中的重重阻碍也难以为继。那些生物本就是靠着吸附怨气而生，如今鲛人逝去，它们也难以为虎作伥。

密林静谧宛若无人之境，只能听到一行人的脚步声。

忽而，地空停在了一处山丘前。

没有任何言语，地空蹲下身子，用双手刨土。

“这……”耿毅刚想出言制止，却被陆黎昕伸手拦了下来。

她明晓了，地空是想要为鲛人们做一处衣冠冢。

只见地空俯下身子，不知疼痛一般，用双手刨地，碎石沙土在他的手上留下阵阵血印，他也毫不在意，反而眸光坚定，手下的动作也更加卖力。

不久之后，一处土坑便挖好了。

而后，地空又开始沉默着挖起另一个。

陆黎昕和万俟沧等人本想着上前帮忙，却被地空制止了，“他们同我的亲人一般，就让我亲自为他们送行吧。”

小小年纪，如此毅力，陆黎昕属实佩服。

不知地空究竟挖了多少个坑，直到他的双手已经浸满了血液，他才终是停下了手。

地空将鲛人们的衣物一个个分别置于土坑之内，而后又以土掩埋，再寻来木板以制为墓碑，刻上了鲛人们的姓名。

看着面前大小不一的衣冠冢，地空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陆黎昕等人也纷纷行礼，为之送行。

阳光倾洒于坟墓之上，恍惚之间，能够看到点点星辰光芒。那是他们最后一点残存的魂魄。

作罢这一切，地空也不留恋，旋即回首，“走吧，这下，他们可以安心上路了。”

而看着地空强忍着泪水的眼眶已然通红，陆黎昕内心是说不出的酸涩，她很是心疼地空。

明明不过是十余岁的少年，却要背负起如此深仇大恨。

“地空，你不必硬撑，以后，我们都将是你的伙伴。”说罢这句话，陆黎昕将地空搂入怀中。

而地空显然身形一颤，他也许久未曾感受到如此温暖的怀抱了。

怀中的人身子轻轻颤抖，最后，终是呜咽着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