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自私（2/2）

曲伯虽然是村长，可确实辈分最小的，在场的大多是他的叔伯婶娘，再不济也是同宗的兄嫂，连讨论都插不上话。

如今见大家总算都不说话了，赶忙在自家四婶发话前，又垫了一句，“四婶，那可是京城师大啊！那天领着县里领导来考察的就是知夏的直系学长，小伙子多优秀啊！”

言外之意，这大学毕业的都是人才，可别因此断送了啊！

四婶一直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跟他们，自顾地朝着窗外看去，大家跟着她一起往外瞧。

瞧了半天也没什么，不就是普通的院子吗？谁家都是一样的啊！四婶/四嫂这是看什么呢？

“四嫂…”

“你们听得见吗？”她缓缓开口，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什么？”

这位长辈才转过头来，一双历经风霜的眼睛，透露出经世的智慧，“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们听得见外面河水滔滔的声音吗？”

“……”大家沉默不语，何必夜深人静呢？

自从通水后，大家总喜欢沿着河边溜达，这是他们亲手建造的母亲河啊！

有了这条河，再不用担心水灾旱灾，庄稼地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听得见，怎么还能说出来这样丧良心的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有几人悄悄别开了脸。

只剩下那位子孙众多的老爷子扔不罢休，拧着头跟她犟，“可孩子们怎么办啊！方家丫头都说了，她是最好的人选，再说她自己也愿意啊！”

“那您做长辈的就舍得？”村长急了，也顾不上长幼有序，站起身就怼了回去，“今年村里翻新房子的多，让您家老三也别在外面干了，回来帮衬帮衬乡亲们，您也愿意？”

他家老三是这一辈里混的最好的，人机灵、会说话，跟着包工头混了几年，大小也算是个组长了。

如今也不用天天亲自扛水泥砂浆，村子里外出打工的青年也多是跟着他走的。

“……那不是一回事！”被这话骚红了一张脸，他含糊着拒绝，没再开口。

“四婶，那我去回绝了那丫头，让她上完坟尽快回京城吧。”毕竟是长辈，村长没再得理不饶人，跟坐在炕上的老人念叨一句，转身就要往外走。

“没错，那丫头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老人开口，话中的意思却让村长止住了脚步，“可你们就如此心安理得？”

在老人家平静的目光下，几个发言主张知夏留下的老人根本不敢对视，纷纷偏过头，掩饰自己的心思。

“他六叔，等知夏醒了，你领着她过来，我老婆子半只腿都迈进棺材了，就不要脸一回，我跟她说，”在村长诧异的目光中，她复又看向窗外，仿佛能透过砖墙，看到远处那滚滚而下的河水，和伫立在水渠旁的那座孤坟。

“你们也别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一个个嘴上都积点德，”她挥挥手，示意都散了吧，不愿跟他们再说什么。

等人都走光，她才低着声自言自语，“说到底，就是咱们自私啊！”

留下了方专家，如今还要把他的女儿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