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孩子是你的（2/2）

……

天一阁包间。

韦冬青呆呆地坐在原地，低着头沉思。

房中几声轻响，他丝毫未察觉到，身后的屏风动了，一身材高大的温润男子从其后走了出来。

“她是柳桑。”男子站到他身边，确信地说。

韦冬青抬起头，失神地盯着他：“是。”

男子神情不虞，说道：“她口中提到的，虎口处有胎记、江南口音的侍女，我认识。”

“是谁？”

男子望着屏风上映出自己的影子：“这事我去调查，你放心，我为当初之事做个了断。”

“柳蓁的事，你让我如何放心？”韦冬青不满地说，“礼尚往来的道理，您不会不懂。今日叫你来，我本意是想让你一同知悉真相，若你知晓那人的消息，难道不应与我分享？”

他说完顿住，猛地抬起眼皮：“柳桑只说那人虎口有胎记，并没提过她是侍女。”

韦冬青的表情狰狞一瞬，冷哼道：“江流。莫不是你要包庇凶手？”

房中身材高大的温润男子，正是当朝长公主驸马，江流。

男人脸上表情不多，只说了一句：“我说过我会处理。若真如我所想，你放心，我会手刃当年的凶手。”

他眸中闪过一丝阴翳，脖颈处凸起青筋，分明是出离愤怒。

他紧攥着拳头，似乎想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韦冬青紧紧地盯着他，直接问道：“柳蓁有孕一事，你当初可知？”

男人浑身一震，拼命隐藏的情绪在瞬间显露。

英俊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若我说今日才知晓，你相信吗？若早知道此事，我又岂会……答应安乐长公主。”

柳蓁进宫不到半年，腹中胎儿却已有五六个月。

韦冬青方才沉思半晌，怎么算都算不明白。

见到眼前的男子，他脑中忽然冒出个想法：“孩子是你的？”

“进宫前一日，她来找过我。”江流倚靠在屏风前，低着头，掩盖住眸中的情绪。

时隔多年，他始终铭记着那一晚。

柳蓁是至诚至性的女子，哪怕身负皇命，还是想将自己完整献与心爱之人。

若换作平日，一向冷静自持的江流，断不会应允这疯狂的要求。

可知晓她第二日即将入宫的消息后，那晚的他，独自一人喝得酩酊大醉。

她来找他了，到他那个破旧的小院中。

那夜的天气太过燥热，还伴着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将屋内的声音尽数隐去，只是墙角的那株海棠花，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静悄悄地盛开了。

直到今日，他终于知晓，自己成亲那日，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因何而起。

席间她数次地呕吐，是他以为迎娶长公主一事，令她厌恶作呕。

他心生悲愤地奚落了她，咄咄逼人地将她堵在墙角，狠心地看着她默默流泪，一肚子思念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又怎能料到，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柳蓁是圣上的妃子，又备受恩宠，破格加封为贵妃，葬于皇陵之中。

那些尚未说出口的话，一直到今日，都没有机会再诉诸于口。

江流突然有些庆幸，倘若作为长公主驸马，身死后他同样会被葬于皇陵。

他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容。

柳蓁，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愿你我能在黄泉下，做一对永远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