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可笑（2/2）

“嘶——”乐韵拼命忍住要打人的冲动，余光中瞥到一抹光亮。

他定睛一看，杜荔的床边摆着一只瓷罐，罐身瓷白，工艺古朴。

乐韵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光，侧身迈出一大步，将瓷罐抱在怀里。

“你要做什么！”杜荔终于有了反应，神情紧张地盯着他怀里的罐子。

青年将紧紧地抱住，转身只留个背影，生怕被对方抢走。

“跟我去医舍。”他不容商量地命令道。

“我答应你，”杜荔抬起手，语气哀求，“但是请你把罐子放回去。”

“我不放，”乐韵见招数有用，顿时来了劲，将罐子举过头顶，“你瞧好了，若你按我说的做，这瓷罐我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但若不能……”

他咬着后槽牙，语气威胁道：“我向来毛手毛脚，若一时不察，摔坏个罐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等杜荔回答，乐韵用眼神示意着看向营外，“走吧。”

“好，我走。”杜荔立刻回道，她的眼睛依然停留在青年的胸前，一刻也不敢挪开。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乐韵身后。

一走进医舍，青年便将瓷罐置于长桌上，严防死守地单手按住罐口。

“喏，”他探头看向前方，命令道，“你身后的营帐中有三名病人需要换药，给你一个时辰，将三人的伤口处理好。”

杜荔浑身一僵，站在原地没有动。

乐韵神色微沉，不悦地说：“怎么？不想要这个罐子了？”

“想要，但是……”她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但是什么？”青年不敢放过她主动诉说的时机，追问道。

杜荔沉默着没回答。

又是这副模样……乐韵长出一口气，逐渐失去耐性。

“杜荔，你知晓我的性格，我向来说到做到。没有时间留给你考虑了。”

她清瘦的身子抖了抖，嘴角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乐韵，我不能帮人医治了……”

“怎么会？”青年反驳道，“你先前展现出的金疮之术，可不亚于韶光师兄。”

“我……”她低下头，双手捂着脸，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滑落，“可我连身边人都没能治好，我不能再帮人医治了……”

乐韵瞳孔放大，怔忪在原地。

“我本可以救他的。”

“我早该发现他入殓尸体，是极其危险的事。”

“我早该告诉他，要时刻清洁双手，隔绝伤口。”

“但我没有！”她崩溃地大声喊道。

她终于将压抑许久的情绪释放出来，不仅仅是痛苦，更多的是自责。

自责她对少年的忽视，对少年的不重视。

她一直坚信，阿离会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

可正因为她的这份笃定，少年离开了。

而她，自诩学医近十年，每日秉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对自己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医术沾沾自喜。

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离去，毫无还手之力。

真是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