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发热（2/2）

“阿姐，”阿离断断续续地说，“阿娘的身体还好吗？”

杜荔怔愣了一瞬，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的亲姐姐对话，并不是她。

营帐中的烛光昏暗，她认真辨认半天，确认少年的目光看向的是无人所在的地方。

她伸手摸向阿离的额头，刚降下去的温度又烧起来了。

这不是个好迹象。

杜荔心中一紧，紧紧地攥住少年的手。

生怕他听不清楚，趴在他耳边柔声问道：“阿离，你告诉阿姐，这几日都做什么了？”

阿离迷蒙的眼神终于聚焦，定在她脸上，浮起个浅笑：“阿姐，是你。你回来了。”

“是我，”杜荔克制住内心的焦躁，重新浸湿布巾，放在少年的额头，“你这几日都做什么了？怎么会发高烧？”

“没什么，”阿离喘了口气，“就是进山打猎，处、处理尸体。”

辎重营的士兵负责处理尸体，方才那两名士兵也提到，今日又轮到他们处理尸体……

杜荔的的脑中突然冒出个想法，也许阿离的突然高烧，不仅仅是先前的伤口恶化引起的。

“你手心的伤口是如何来的？”她心脏砰砰直跳，神情紧张地问道。

阿离抬起自己的手，对照着烛光看了看，回答说：“应当是昨日打猎时，被树枝划伤了。这只是小伤，没什么大碍。”

“阿姐不用担心。”似乎是看她神色不太对，少年紧跟着安慰道。

杜荔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你被树枝划伤后，又去处理尸体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居然有点哽咽。

“唔，”阿离被烧的脸颊通红，诚实地作出回答，“昨日出山的时候，正好瞧见他们在掩埋，我就过去帮了个小忙。”

少年总是自己默默付出，以为自己的付出都是微不足道的。

杜荔只觉得眼睛酸疼，一颗豆大的泪珠直直地掉落下来。

“谢离！”她忍不住厉声唤道，“这不是个小忙！”

“你手上的伤口感染了尸体上的细菌，所以你今日才会高烧。”

“你知道，”她再也无法勾勒出个笑容，哽咽道，“这会要了你的命吗？”

少年抬起手，想将她把眼角的泪擦掉，可身体没太多力气，手臂又垂了下去。

“阿姐，别哭。我这……不是醒了吗？放心吧，我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这一句话，令阿离费了不少力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缓解。

肩上一沉，乐韵搭在她身上，出声安慰道：“他能醒过来是好事。”

杜荔咬着嘴唇，双手用力攥成拳头，指尖都将掌心按出来几个血印。

她摇摇头，想说不是的。

可话到嘴边，却浑身颤抖地说不出口。

阿离的症状她很熟悉，曾经在书上见到过。

这是细菌感染。

在现代医学基础上，细菌感染不是个可怕的名词。

人们可以使用各类抗生素，来解决细菌感染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可在古代，在这个医学尚未发展成熟的时期，细菌感染绝对是极其致命的。

感染引发的持续高热和器官衰竭，阿离……挺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