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不安（2/2）

袁副将的表情很奇怪，胸腔起伏汹涌，但对低头不语的梅年漪痛苦，遗憾，怜惜……最后。

仿佛做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稍喘粗气的他，虚弱开口一字一句道：“二、小、姐。”

梅年漪思绪一片混乱，茫然无措，愣愣的应道：“嗯？”

袁副将抬了抬手，似想如同幼时般摸摸她的脑袋，却再无力气举高，只能落在梅年漪的手臂上，恍惚一瞬，他勉强扯了一个安抚的笑道：“二小姐及笄了，国公爷曾教过您以天下百姓为重，您还记得吗？”

一颗心渐渐在沉入湖底，梅年漪看着乖顺他道：“记得。”

“嗯！”听到了答案，袁副将又似撑不住沉默了下去，他闭了闭眼睛，喉咙滚动，嘴角源源不断的开始溢血。

梅年漪没有说话，摸了自己身上得金疮药，一寸一寸的洒。

“二小姐，别回京城，也立刻离开陵城，走吧，跟着林姑爷走。”袁副将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这次他眼底是无情的决然，瞪大双眼，有些吓人道：“末将要走了，国公爷曾还对您说过一句话，只有林姑爷，他能在这个时候护住你。”

但是……梅年漪听完，依旧只是哀伤的固执的给他上着药，她闷声问道：“袁叔叔，我阿爹在哪里？”

袁副将神色一凝，猛的又开始咳血，他激动得又重重来反握住梅年漪的手：“咳咳咳！二小姐，您没听见吗？咳咳咳！去找林姑爷，离开……”

话突然似被血堵在了喉咙，瞳孔慢慢溃散，渐渐的……渐渐的……呼出最后一口气！

征战沙场领兵卫国！

繁世浮华不入梦！

沧桑半生英雄志！

笑有酒有肉，叹男儿江山！

该何去何从！

梅年漪没有哭，念着这句她前世听来的诗，默默阖上这位半生征战沙场——袁副将的眼睛，她跌坐在他身边，喃喃道：“袁叔叔，请恕年漪任性，前世年漪听你们的话，换来的也是孤苦一生，凄凉痛悲肠！这一次，你们如何，如何能再抛下年漪？”

苦笑着站起身，仰起头，迎着凌厉的风，那跟红色的发带缠绕在青丝之中，似烧不完的烈火，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有一丝一毫的期翼，她梅年漪都不会放过。

将袁副将的尸首整理干净搬进屋内，梅年漪跪下重重的朝他磕了三头响头，然后提起那柄随着他在战场厮杀半生的枪，眼神刀剑般凌厉坚韧，头也不回的迈出门去。

她知道，袁副将在此，意味着阿爹定在这附近，而再隔不远，就是陵城外的战场，西夏的军营。

梅年漪加快了脚步，带着嗜血的杀气，此时的她如同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左手提枪右手执鞭，双眼泛着血丝的往军营奔去。

与此同时，仿佛有感应般，正紧急密布稳定军心的林宗颐在清理兵器的时候，指尖被利刃不小心划出了道口子。

血滴落在白色的宣纸上……

“宗颐！？”睿王惊呼出声，忙取了干净的帕子来捂！

然，却怎么都止不住。

林宗颐沉默了半晌，抬头，眼睛看向陵城的方向，拧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