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1/2）

现在，我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来了。

金谷园的奴婢，死的死，散的散，及至我沦落到孙秀的府上时，已是月余之后的事了。

孙大人是个信奉五斗米教的居士，于男女之事上，并不热衷。

我也因此而逃过一劫，勉强地他府中苟且偷生——

及至那日，大将军司马伦到了孙大人的府上。

孙大人能够得势，便正是借了司马伦的东风，才能有了今日的成就。

是以，当他听到司马伦提出，想要瞧一瞧府上新近采选的美人之后，孙大人并未拒绝。

反而十分爽快让我们全都上来伺候。

原来平日里笑得和善的人，也可以在一念之间，成为恶魔一般的存在。

看过来了。

赵王司马伦的眼睛，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了。

那双毒蛇一般的眼，停留在我的身上许久。

久到我在若有实质一般的目光下双股战战，几要跪倒在地时，方才移开。

不知怎地，我总觉得，今日，他正是为了寻我而来。

——即便他很快地又看向了别人。

果然，在将一众姐妹们一一验看之后，司马伦问道：“听闻你们当中，有一位是出身于金谷园石崇的，不知是何人，且站出来让本王好好看看。”

果然来了。

我战战兢兢，却又不敢拒绝，正欲艰难地往前挪一步，却被身后猛地伸出来的手一把扯住。

随后，在孙府之中最照拂我的姐姐站了出来。

“奴婢阿宋，拜见赵王殿下。”

司马伦面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搁下了手中的酒杯，冷冷地道：“抬起头来。”

姐姐吓得浑身发抖，但在他的威慑之下，却不敢不照做。

我急得几要站立不住，眼泪悄然流了出来。

“昔年金谷园有双姝，一名绿珠，一名宋祎。”司马伦道，“绿珠抚琴，宋祎吹箫，便是金谷园最快乐的风流事。如今绿珠坠楼而亡，便只剩一个宋祎了。”

他说着，又看了孙大人一眼：“你的府上，虽不如金谷园豪奢，但若有了这样才艺俱佳的婢女，也算得上有了拿得出手来招待客人的资本。”

他每多说一句，我的心便跳动得更加剧烈三分。

孙大人不知内情，只配合地笑。

司马伦声音冷帝变冷：“你说你是宋祎，那就吹一曲箫声来，且让本王听一听。”

他虽是在同姐姐说着，但目光，却已穿过人群，直直地对上了我。

我知道，这一次，再也逃不了了。

我从另一位姐姐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咬着牙跪到了姐姐的身边，抽出从不离身的箫：“王爷，奴婢在此。不知王爷欲听什么曲子？”

赵王却按住了我的手。

他生得肥胖，手指也格外粗大，按在我手背上似乎带着万钧之力，叫我险些连长箫都握不住。

随后他却笑起来。

“本王突然觉得，又不是那么想听箫声了。”

他大掌抓着我不放开，目光却望向孙大人：“这样的美色，才当得起双姝之名，也不枉你当日在金谷园筹谋一场。”

这句话里透出来的讯息，几乎令我心惊肉条。

我震惊地望着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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