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冷宫(2/2)
这些帷幔,因是作遮挡视线的用处,便并未过多地裁剪,而是一幅幅地自房梁上坠下来,只滚了细细的边。
“或许,将帷幔固定在绣屏上,也能起到绝妙的效果……”
想到这里,钱元娘又觉得有些好笑:“原本,我寻这绣屏来,是为了提点自己不要忘却从前所受到的侮辱……却不曾想,忆苦思甜还未来得及,却又落得这样的境地。”
她一边说着,眼泪却悄然地顺着面庞流了下来。
冬日的北风刮着,自未被封闭严实的门窗处钻进来,吹在打湿了的面孔上,格外生疼。
钱元娘顾不得伤怀,三两半地抹了眼泪,猛地自被子里一跃而起。
她哈着气,不住地在寒风中搓手,直到两只手都被搓得滚热起来,这才走向了那堆乱七八糟的绣线。
宫中之物,历来都是精品。
纵是被胡乱扔在角落的绣线的色泽,较之从前天衣阁所提供的绣线,也并不显得逊色。
这令钱元娘的面上多了几分笑容。
“若以帷幔为底,绣上一幅画,换以财帛,是否能叫我另寻出一条生路?”
她轻轻地问,然而空旷的宫殿之中,并无一人回答。
钱元娘也不在意,只将梁上挂着的帷幔重重往下一扯。
然而,她却未曾发觉,用来固定帷幔之物,乃是一根巨大的横木,如今被这样的大力一拽,顿时,那横木重重地落了下来,一头砸在钱元娘仰着的面上。
钱元娘只觉一阵劲风朝自己袭来,尚未来得及躲避,额头上,便重重地一痛。
随后,有温热之物,顺着她的面孔悄然流了下来。
钱元娘探手一摸,却只摸到满手的湿迹,扫眼一瞧,但见满手鲜红,不由骇地瞪大了眼。
“血……是,是血……”
她话音未落,人却已两眼一翻,悄然晕了过去。
……
再醒来时,身边又只得阿沈一个婢女,正捧着一块小小的布帛出神。
房中已点了小小的油灯,却照不亮满室的昏暗。
她哑着嗓子,艰难地问:“我睡了多久……”
阿沈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将布帛往身后一藏,这才道:“如今已是丑时末了……”
钱元娘叹息一声:“我从未料到,自己竟会落得今日这样的惨状。”
生了病,被木头砸晕,不是醒在从前的贴身丫鬟盼夏的关切之下,也不是醒在早已备好的汤药苦味之内,更不是醒在高床软枕之上。
而是在这冷冰冰的宫殿之内,在硬邦邦的**,鼻尖充斥的,不是闺阁之中惯爱点燃的熏香,而是被子上隐约散发的馊臭气味。
面前的宫婢,虽然守着自己,却并未过多地对自己表露过关怀,而是鬼鬼祟祟地藏起东西,这才答话。
在这个时候,她终于开始思念起盼夏来——
钱元娘总是觉得,自沈笙入了钱府之后闹出的那些动静来,盼夏便不似往日那般贴心。虽每有吩咐,盼夏也会去做,但钱元娘瞧着沈笙在钱四娘身边那样得力,便对盼夏起了隐约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