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二心（2/2）

那容貌，赫然熟悉无比——

沈笙骇得倒退了三步。

王晴上前一步：“沈姑娘不记得我了？我是王氏五娘啊……当初在崔府，正是你舍命救了我和七娘。”

沈笙看她的目光，却似见鬼一般。

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更似艰难地自喉间挤出来：“我自然，自然记得。”

王晴毫不见外，伸手便要去拉沈笙：“你记得就好，我真怕你忘了……沈姑娘，这多好，日后，你我同在建康之中，我若要寻你，也方便得多了……”

她的手，在触碰到沈笙冰凉的手时，又是一抖：“沈姑娘，你手脚怎么这样冰凉？这可不好，女孩子最忌讳受凉的……快，我这里有一个手炉，你且拿着握一握。”

她说着，一边将自己怀里的手炉掏出来，塞到沈笙的掌中。

女孩子手忙脚乱，似乎半点也并未察觉到沈笙对她的疏离。

然而，她越是这样，沈笙便觉厌烦。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王晴今日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格外刺耳，像是每一句话都隐藏着无数深意一般。

沈笙后退一步，手一松，手炉便落了地。

描金嵌玉的珐琅暖炉，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溅起些微已被脚印踩脏的积雪，落在她的裙裾上，仿佛变成一张无声的笑脸，正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五娘。”

沈笙终于艰难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一直沉默着的陈云樵身上。

借着烛光，她看得分明，陈云樵眉宇之中的焦急，早已悄然散去。

如今所余，不过事不关己的淡漠疏离罢了。

沈笙忽然笑起来，似极促狭的模样：“五娘，你与这位陈公子……”

王晴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红晕。

她顾不得去看地上苟延残喘的炭火，也顾不得去看陈云樵眸底隐约滚动的情绪，只极亲近地同沈笙道：“原本此事在没有定论之前，是不便透露的。不过，念及你当年救我与七娘之情，也算不得外人，便是告诉你，也无妨……”

她看一眼陈云樵。

面上，更是娇羞：“日前，我父亲已与三郎商量过……”

她话音未落，沈笙却已十分突兀地打断了她。

“五娘如此，想必，是好事将近了。”沈笙扫了一眼陈云樵，复又将目光落在王晴身上，笑容更扩大了一些，“既是如此，我便少不得要讨一杯姑娘与陈云……陈公子的喜酒喝了。”

陈云樵张了张口，正欲说话，却见沈笙已逃避似的转了身。

“夜间吃多了，我才下马车来消消食。姑母尚在前方等我，便不打扰二位约会了。”

她话音尚在，人却已急急朝着来时路奔去，再也不肯回头了。

王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手炉。

她抬起头来，但见陈云樵正望着沈笙离去的方向出神，眼睛一转，顿时撅起了嘴：“三郎可是不舍郡主？”

这话，有些酸溜溜的。

陈云樵回过神来。

“我只是在想，你失了手炉，又要以何取暖罢了。”他淡淡地道。

王晴便下意识地看了他的大掌一眼。

清隽的贵公子，仪态端方到连手指都无可挑剔。

她并未错过原本沉稳的陈云樵，在见得沈笙出现之时，猛地伸出去的拉住对方的手。

那么温暖的大掌，却不曾对她有过片刻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