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对峙（2/2）

曹怀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但很快，他却反应过来，又紧紧地闭了口。

陈云樵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不由更是冷笑：“王氏若当真有心救你，自会替你打点好一切，将你早早地送出建康，又怎会任由你在建康城中招摇过市。”

早在曹怀悄然跟上他时，陈云樵便已有所察觉，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这一切，都在陈云樵的掌握之中——唯独沈笙遇刺，是他未曾料到的。

否则，他早已将人看得牢牢地，又怎会给曹怀钻到空子。

好在一切为时未晚。

然而曹怀闻言，面上却忽然呈现出死一样的灰败。

他并不抬头，只顺着陈云樵语中透出的意思喃喃地道：“利用？”

陈云樵语带讥讽：“借你之手，探出公主府的底细，若你未能顺利离开，便是已死在公主府中。”

“那若我逃了出去呢？”曹怀抬起头来，“我逃出去，是否会成为他的心腹之一？”

陈云樵似笑非笑。

“清风寨知晓王氏这样多的秘密，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能安然地活在对方眼皮子底下？”

这世上，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当年之事，曹怀虽然无辜，但这些年来，他却也享受到许多那件事所带来的红利，便也算是对方的剑刃之一了。

那人一代枭雄，又格外刚愎自用，岂会容忍清风寨事败之后还有人能存活于世。

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

自清风寨覆灭之后，到得如今，消息恰能在石头城与荆州来回地打上两个转儿，建康距离石头城不远，自然也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罢了。

曹怀将信将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断然不能活到明日？”

他大摇其头，一副绝不肯信的模样：“非是如此，而是我自己要求，要留在建康报仇的……大仇未报，我怎能逍遥自在？”

死到临头，尤不自知。

陈云樵一时竟不知究竟是该说此人愚蠢还是冥顽固执。

便在他犹豫之时，暗门又被推开。

一名打扮得格外精致美丽的中年妇人，穿着软垫鞋，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陈三郎的话，你可不信，可若是我的话呢？”

听清她的声音，曹怀不由抬起头来：“姑姑？！”

舞阳公主失望地看着他，“阿怀，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教导并非一两日，你却生得这样愚钝，实在令我始料不及。”

“不是的姑姑，是陈云樵，是陈云樵误导我……”他急急解释，但却笨嘴拙舌，怎么也解释不清，连额上的汗都跟着渗出来。

“先时，我曾同你允诺，在能力范围之内，必会对你幼弟照拂一二。如今你的幼弟尚还好好地待在妥善之处，你却来刺杀我的亲人。”

舞阳公主目光更是失望：“阿怀，我尚且还记得你之所托，你却是这样来报答我？”

“家人？”曹怀更是吃惊，“姑姑，我记得，当年您在山洞之中时，从未提及过自己的子女，而且……”

而且这些年来，曹怀一直生活在建康城中，对王氏之事，也有所耳闻。

王敦子嗣单薄，膝下不过一名从同族兄弟手中过继而来的嗣子罢了，除此之外，却并无半点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