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妄念（2/2）

女孩子声音细细，却带着某种提点的警告。

“我与他缘分匪浅，自然，也要打个招呼才好。”

钱三郎口中喃喃，并不搭理钱四娘，反而大步朝着站在一处的二人而去，又生生地将两个人挤开，这才道：“陈云樵，好久不见。”

他的小动作，陈云樵并不放在眼里。

闻言也不过只略颔首道：“钱三郎，确有多日未见了，不知你家中事如今可处置妥当？若有需要，你尽可开口，在下若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辞。”

钱三郎被戳中痛脚，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霎时便不翼而飞了。

他梗着脖子，只冷笑一声：“倒也不必你来插手。”

便施施然地坐上钱府的马车一路回府去了。

路上，钱四娘撩开车帘偷偷地问：“三哥，你是不是属意沈笙？”

从前，她或许看不出来，但自与温峤定亲之后，钱四娘却似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周遭某些情愫暗生的动向，更是火眼金睛一般。

钱三郎并不答话，只坐在车前，目光直视前方。

一旁，钱四娘的声音再次传来：“三哥，你是不是因为她，才拒了母亲为你相看的亲事？”

“三哥，你别想了，沈笙与我们，原就是两路人。从前她在你房中时受过不少委屈，如今她已然发迹，不找你的麻烦便已经很好了。多的，不该你去想……你与她，原就是没可能的。”

回应她的，是钱三郎重重一拳捶到车门上，伴随着轰隆一身巨响的，是钱三郎隐约压抑着愤怒的声音：“我知道没可能，难道，连想一想的资格也没有吗！”

钱四娘默了默。

片刻后，女孩子的声音复又响了起来。

“连想也不能像！三哥，经了这么多事，你还看不明白吗？那陈云樵待她，分明正如妻子一般，你又哪里还会有半点机会？便不论陈云樵，还有舞阳公主和太子等人，沈笙在这些皇亲贵胄面前，也是排得上号的，咱们小小商贾之家，拿什么与他们争？”

或是那句“妻子”刺痛了钱三郎。

钱三郎端坐于马车之中，车帘之后的面孔上，悄然滚出两行泪来。

正是因为认清现实，他才发觉自己的无能为力，从前那个在清河城中横着走的小霸王，到了建康，却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想要的，得不到。失去的，回不来。

所以他宁愿远远地逃开，连家也不愿意回，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让自己彻底地忘记过去的那笔糊涂账。

马蹄得得声中，钱氏的马车，已不知不觉地靠近了大宅。

赶车的驭夫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看道钱三郎血肉横飞的手背，却骇得几乎要惊跳起来：“三公子，您的手！”

声音引来了一众仆下的注意，顿时，钱府的院门外，乱作一团，拿伤药的，举纱布的，连带着钱四娘关怀的目光，也跟着望过来。

钱三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却觉得无比厌烦。

眼前的一切，都令他更觉自己直如一个事事都须人照料的废物一般。

他再也待不下去，索性伸手取了缰绳，翻身上马，轻夹马腹，便驱着骏马一路向前地跑走了。

“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