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绮念（2/2）

入目所及，是石头城巍峨的城墙，地上黑鸦鸦跪着的人群，还有秋日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和空气里最怡人的微风。

她看着看着，眼中却凝了一滴摇摇欲坠的泪，将落未落地挂在眼睫上。

舞阳公主喃喃地道：“多少年……多少年不曾看过这样美丽的景色了……”

沈笙上前搀她：“您身子不好，受不得风，还是回马车里吧。”

舞阳公主摆了摆手。

“这样脚踏实地的走在光明之下，已是多年难求的夙愿了。既如此，本宫又岂能辜负这样好的秋色？”

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一直像是一场求而不得的美梦。

舞阳公主小心翼翼地嗅着鼻尖的空气，只觉每一寸都充满了甘甜。

及至今日，她终于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

目之所及处，人人恭敬。

像是从前在长安，那些人态度的恭敬和谦卑，从来都没有变过。

或者，是清风寨的经历，才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她仍是大晋最尊贵的公主。

舞阳公主跳下马车，行至太子身边，微微一笑：“有劳阿绍，随姑母走这一程了。”

“阿绍求之不得。”

太子应了一声，恭敬地朝舞阳公主伸出手去，舞阳公主苍老的手指，便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二人并肩而行，缓缓地朝石头城里行去。

两位身份最尊贵的人，都是步行，旁人自然不敢再大喇喇地端坐着等人服侍。

索性都下了马车，跟随长长的队伍一道入城。

钱元娘与钱四娘走在一起，又没话找话地道：“这位太子殿下，倒是侍亲至孝……”

钱四娘“唔”了一声，在人群中搜寻沈笙的踪迹。

沈笙正跟在舞阳公主的身后，与陈云樵立在一处往前走着，单只看背影，仿佛一对璧人。

钱四娘看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真是便宜他了……”

钱三郎笑嘻嘻的声音传了过来：“便宜了谁？”

钱四娘惊喜地望了过去：“三哥？你不是随那些人在前面？”

钱三郎双指并唇，轻轻地嘘了一声，又问钱四娘：“父亲母亲呢？他们在何处？”

钱四娘闻言，兴致却有些低了下去。

“唉……三哥，有些话，我实难开口……”

钱三郎见此，心下不由一紧：“怎么了？是母亲病重？还是父亲出了什么事？”

“这倒不是。”

钱四娘摇了摇头，“母亲的身体，已无大碍了。”

钱三郎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悦：“妙妙，你下次再这样说话大喘气，休怪三哥不与你买东西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钱四娘闻言更是犹豫。

“三哥，这话，这话我实在不好说……”

她看一眼钱元娘，又看看钱三郎，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钱三郎一颗心更是被吊得老高：“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难道要急死三哥？”

钱四娘扯了一把钱元娘：“大姐，你来说吧……这种话，我实在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