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涉险（2/2）

她下意识地写上沈字半边，三滴水的笔画，仿佛一张放大的笑脸，正无声地嘲笑着她如今的窘境。

她有心想要更正，却迟迟不敢落笔。

进一步，是冒认钱四娘的名讳，送一封不可能抵达的信，非但不能被救，还会害得钱四娘名声受损。

退一步，是承认自己的身份，让这群悍匪恼羞成怒，即刻撕票。

一时，她竟进退维谷，陷入两难之地。

“怎么？不肯写？”大当家冷冷道，“我以为，商贾之家，贪生怕死之徒最多。却没想到，竟还有你这样守财奴。”

“须知钱财乃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钱小姐，你若乖乖写信，我便看在钱氏送来的财帛的面子上，自然能放你一条生路。”

“诚然，我自然怕死。”

沈笙闭了闭眼。

历历过往，在这一刻，一一浮现。

钱四娘对她的好，撒娇卖痴，不顾外人目光的抬举，数月以来的同榻而卧和情如姐妹，突然变得弥足珍贵。

片刻后，她复又睁开眼来。

先时茫然的眼，在这一刻，忽然恢复了清明。

已行至此，再多挣扎，也是无用。

“你杀了我吧。”她咬着牙，“好叫你知道，我并非钱小姐。你劫错了人，这封信，便是强行写了，也送不出。”

语到最后，她愈发坚定，头抬起来，一眼便和对面的大当家对上。

她浑然不在意对方霎时变冷的目光，只道：“若我当真是钱小姐，她们逃走之时，为何没有带上我？”

她话音未落，他的大掌，已猛地伸出，轻易便扼住了她的脖子。

嗜杀之人的大掌，带着几能摧毁一切的力量，似乎只要他微一用力，便能将她脆弱的脖颈折断。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甚至只需要一只手，仅以脖子为支点，便轻易地将她自地上举起，紧紧扼住不放。

沈笙被扼得喉头微滚，却动弹不得，不过一瞬，她便不受控制地翻起白眼来，眼泪更是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欲挣扎，下意识地去扒开他的手，然而他力量实在太强，她小小的力道于他而言不过蜉蚍撼树一般。

大当家盛怒之下，甚至还有心思同她说话。

“说，你是钱四娘！”

“不……我不是……我只是……是钱小姐身边的奴婢……你，你要杀便，便杀……”

她挣扎无用，索性放下了手，只竭力地忽略脖颈处带来的压迫感。

铁钳一般的大掌，寸寸收紧。

沈笙的舌头在不受控制地往外伸出，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越来越少，甚至，便连她的面皮，在这一瞬，也开始变得紫涨起来。

“杀……杀……杀了我……”

意识即将涣散之际，她不住地告诉自己：既已注定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就此死在此人手中，也好过接下来的折辱。

面前，隐隐约约地闪过一张面孔。

是，是……

她徒劳地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虚空中出现的那张脸。

“陈，陈云……”

突然，脖子上的手一松。

她失了支力，顿时跌倒在地，前额撞在案几的腿上，顿时青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