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宾客（2/2）

大夫人一脸茫然：“她一个小孩子，我能有什么安排？”

崔夫人不知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但话已至此，却不能半途而废，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已过了及笄，也不算小了。姻亲一事上，可有什么考虑不成？”

果然来了。

大夫人心头一抖。

前些日子钱翰的话又在脑海浮现：“虽是个鳏夫，年岁又大了点，可他到底出身士族，身份高贵……”

“你们士族人，不就爱那套士庶不通婚的把戏吗？你作为庾氏女下嫁于我这个商籍，不是十分不甘吗？如今能将女儿送回士族中，岂不正合你的心意？”

他满脸不解：“不知你在犟些什么。我是妙妙的生父，难道还会害她不成？妙妙虽是嫡女，可说破大天去也不过是商籍女儿，能有这样的机缘，已然是三生有幸了！”

“这也不单是她一个人的事……你知不知道，二弟如今在刺史大人手底下做事，那温峤却是太子的人，刺史大人既要防备，又想拉拢，这些日子我与二弟思来想去，唯有联姻一途。”

大夫人气得摔了茶盏：“还真是商人逐利！妙妙的婚事，你也当生意来做？那婚事真这么好，他怎么不将元娘嫁过去？”

钱翰莫名其妙：“商人逐利怎么了？你当你吃穿用的，又这样呼奴唤婢地做主母不是我这个逐利的商人换来的？远的不说，便是妙妙那一身的派头，哪一样不是我挣的？我既金尊玉贵地养着她，她自然也该回报于我，这事没得商量。”

他悻悻地道：“再说了，元娘只是一个区区庶女，怎么能配得上这样好的婚事？若非妙妙是嫡女，还轮不上她呢！”

大夫人真恨不得将钱翰大棒子打出去：“区区鳏夫，年岁大成这样，如何能同我的妙妙匹配？你若要一定要嫁，就将六娘舍了过去，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将六娘当嫡女来疼的吗？”

二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为此事烦心，今晨梳头时，钱嬷嬷发现她竟生了几根白发。

如今听得崔夫人这番话，更是将一腔愁绪都勾了起来：“她还这样小，且再养几年吧……你我同是养儿育女的人，是明白我的。”

崔夫人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气恼，反而好声同她解释：“也不是说立时就要嫁人……若真要嫁，三书六礼地走下来，也得好些时日呢。”

大夫人摆了摆手。

恰逢此时另有夫人过来，大夫人就索性弃了崔夫人，转而同那位贵妇寒暄起来。

崔夫人闹了个没趣，不由有些失望。

但见大夫人与宾客相谈甚欢，她也不甘落于人后，略思索一番，便又重新扯出个笑脸加入谈笑圈子，一时倒是十分和谐。

唯有钱小莲，本就一直注意着大夫人的动静，自然将这番话听得真切。

先是一喜，又是失望。

喜在不必自己出手，崔夫人便已看上了钱四娘——失望之处，却在于大夫人并不肯立时答应下来，倒叫她的希望落空。

她咬着牙，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如何才能推波助澜，却听到外间突然又传来引客婢的禀告：“太原王氏夫人到。”

王夫人！

竟是王夫人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