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昏迷（2/2）

那声音，丝丝绕绕地，像一把藤萝，紧紧地缠在钱翰的心上。

向前，是崔姨娘锁闭的门，是少年时的两心相知，如今却隔着一道推不开的门。

向后，是系出名门的妻室，替他撑起了整个钱氏门庭，却也是至亲至疏的夫妻。

钱翰一时陷入了两难。

他迟疑着，不知究竟该顺着崔姨娘的意思走，还是应该破门而入。

就在那一瞬，老夫人劝诫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你是个耳根子软的，每每茶莲堂有所求，你便毫无保留地双手奉上。殊不知那不过是拿捏你的手段，今日不过小惩大诫，你若要回护，我自是管不得，可若罚得太轻，六娘不长记性，来日冲撞贵客，又当如何？”

那迟疑，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沉默片刻，复又开了口：“绿娘，非是我不保护你们，实是小莲此番做事太没有分寸！老夫人既罚了你们禁足，你便在房中好好教导小莲，让她以后不要失了规矩才是。什么锦水汤汤与君长诀，这种话，日后不要再说了！”

听清了钱翰的意思，崔姨娘哭声一噎。

这和预想中怎么不一样？

往日，她只要一哭，按着心口喊疼，便是钱翰睡在和韵院里，也会将大夫人抛下急急赶来，如今连要诀别的狠话都放了出来，偏他不为所动。

甚至还出言教训……

实则是崔姨娘想岔了。

这些年来，她被钱翰宠妾灭妻似地疼爱，便只当自己是钱翰心中的独一份儿，浑然忘了钱翰心中却不单儿女情长，还有钱氏一门的兴衰大计。

钱翰说完，停了停，门后却只传来崔姨娘低低的哭泣，心下微叹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也不停留，转了身就要离开。

崔姨娘在门后本就一直紧紧地关注着他的动向，如今听得钱翰要走，心下一慌，忙将门打开要追上去，脚一抬，却不慎踢在门槛上，身子一歪，登时栽了下去。

“哐当”一声，砸断了钱翰离去的脚步。

下意识地，钱翰回头一扫，登时看见了叫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绿娘！”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素着衣，白着一张面孔，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双目紧闭着，不知生死。

钱翰怕得声音都颤抖了，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崔姨娘面前，手一伸，将崔姨娘揽了在怀里，刚要命人请大夫来，可头一低，却看见崔姨娘露出一抹虚弱至极的笑来：“翰郎，能再见到你，真好……”

话音未落，崔姨娘却双眼一翻，显是昏死过去了。

原要训诫的话，全在触到那张雪白染着血丝的面孔时消失无踪了。

钱翰惊惶地抬起头来，冲着匆匆赶来的管家疾声道：“去，请大夫来！快去！”

管家犹豫着：“可姨娘的禁足令……”

“这种时候还管什么禁令！快去，若迟了片刻，绿娘有什么闪失，我唯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