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身份（2/2）

钱四娘自然看出了她的疑惑，只含糊了两句：“三哥从前不是跟着我母亲。”

旋即岔开了话题：“还有一件事，我母亲觉得十分遗憾，可我却觉得于你而言是好事。”

她犹豫着：“我母亲本来是要收你做义女的……可如今发生这事，母女自然是做不得了。”

沈笙听着就是一笑：“这样也很好呀，不然我岂不是要变成钱四？你成了钱五？”

“什么钱四钱五说得这样难听。”钱四娘翻白眼，“你有名字，是沈笙！就算改名，也合该叫钱笙……嗯？”

钱四娘双眼放光：“钱笙？钱生？钱生钱？这倒是个好名字，一听就十分富贵，果然是我们家的人！”

可想到大夫人的决定，又大感失望：“可惜你改不得姓了。我母亲说，只让你做一个客居钱府的表小姐，日后如何，还得看造化呢。”

沈笙却觉得十分满意。

既不必更名，身份却上去了，从此不必低人一等不说，更不必叫大夫人“母亲”——

这个称呼，实则是很难唤出口的。

“姨母就很好。”

就像崔夫人，她可坦然地称一声伯母，并不十分亲近，也不格外疏离，这样便已经很好了。

可一想到崔夫人，沈笙又想起那只才戴上就摔断的镯子，心里又是一痛：“你不知道，崔夫人的那只白玉镯，如今被摔得渣都不剩了……”

好不容易拥有的傍身之物，就这样没了！

怎能不叫人心痛！

她懊恼的模样逗笑了钱四娘：“那碎片还是我看着挑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

心里也是一阵叹服。

有一块碎片扎得极深，几要见骨，她单只是看着，都觉得一阵发疼，沈笙却不声不响地忍着剧痛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了才被痛晕过去。

这就是成大事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吗？

钱四娘自认做不到，干脆弃了这个念头，踢了鞋子爬上来同沈笙肩并肩地躺着，望着头顶的帐子长叹了一声：“今日，还真是吓死我了。”

两个人都心有余悸。

今日这事，先时未觉，如今想来却是处处凶险，稍有不慎便是覆灭之灾。

卧房一时安静下来。

儿臂粗的蜡烛被烧出一个小小的凹陷，烛芯歪向一边，热气很快将蜡烛边缘熏化了一个洞，鲜红滚热的蜡油便顺着流下去，仿佛谁落下的一滴喜泪。

沈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崔三娘……”

钱四娘摆了摆手：“她没事，士族出来的姑娘，见过的大场面比这多得是。再说，我母亲还塞了许多东西给她，我也允了她一幅画，放心吧，她回去之后不会乱说的。”

沈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你与大夫人，都如此不遗余力地帮我。我实在无以为报……”

“你能一直留在钱府，就已经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钱四娘转过来，十分郑重地同沈笙道：“在这钱府里，我姊妹众多，可人人都不是真心。如今有你在，既是姐妹，也是亲人。沈笙，你能一直留在钱府，就已经是最好的报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