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小莲（2/2）

老夫人淡淡地指了一旁空着的凳子：“你既来了，便先坐下。”

大夫人顺从地应了一声，刚坐下来，目光就看向堂中唯一跪着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那是妙妙近来最喜欢的丫头，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地不知帮妙妙化险为夷过多少次，如今满头是汗地跪在堂下，也不知跪了多久，身子隐隐地发着抖，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大夫人有心想要替她求一求，可如今连她自己都没将眼前的情况摸清，一时竟有些犹豫起来。

她犹豫，旁人可不会犹豫。

崔姨娘白着一张脸匆匆赶来，一见到钱翰就哭着往上扑：“老爷，咱们的女儿都要被人害死了！快救救我们的女儿，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还没冲过去，就被太夫人身边的时嬷嬷伸手拦了：“崔姨娘先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再来大放厥词。”

哭得梨花带雨的崔姨娘一噎。

下意识地，她往前头看去。

目光先是落在皱着眉的钱翰身上，再一寸一寸地挪到满脸冰冷的太夫人身上，再落到摸不清状况的大夫人身上，还有红着双眼似是哭了一场的钱四娘身上，跪在堂中的一个从未见过的丫鬟身上。

她背对着自己，崔姨娘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却从她的衣裳上推断着——

那是个穿着一等婢服饰的丫头，若是不出意外，当是茶莲堂最近想要攻略的主要对象。

沈笙！

她跪在这里做什么？

是小莲所言果然成了真？钱四娘和沈笙都被罚了？

可是，小莲呢？

崔姨娘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这么多人里面，该有的人，不该有的人都有了，唯独没有自己的女儿。

她人呢？

还有，周围怎么这么多人？全是各房来请安的女孩子们，这样晚了都舍不得走，竟还停在红宝斋做什么？

是来看笑话的？

崔姨娘本能地不高兴。

这些女孩子，成日都没有事情要做的吗？怎么就舍不得走？

她咬着牙，目光冷冷地在一众娇俏的，明媚又年轻的女孩子面上一一扫过。

这些少女是二房和三房的几个女孩子，隔了房的，年岁却差得都不远。

这样一张张青春的面孔，和小莲何其相似？

可是，为什么这些女孩子们却个个都眉目舒展，又自信又阳光的模样几乎和钱妙妙一模一样，就仿佛从来都不会为了任何事而烦心。

不像她的小莲。

她的小莲是庶女。

是她这个“奔者为妾”的妾室所出的庶女。

她的小莲，为身份所累，从来不敢展颜一笑，而是时时都蹙着一双西子似的眉，眼里也总是笼着永远也化不开的轻愁。

崔姨娘又羡又妒，目光怨恨地游移着，在看清某个角落时，突然猛地一顿。

她看到了什么？

她唯一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如今却被两个面生的老婆子一左一右地架着，双目紧闭着，分明是昏死过去了！

崔姨娘大怮：“小莲！”

她大叫起来，想要朝钱小莲扑过去，可偏偏整个人被时嬷嬷死死地看着，连脚步都无法移动半寸。

崔姨娘恨的眼睛都疼了，又惊又怒的：“你们到底对我的小莲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