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隐退（2/2）

他们那向来如战神般的将军。

此时有些卑微地屈膝。

无人看得见他眸子里深深的疲惫。

只会皱着眉质问。

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

人力有尽时。

可似乎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

阿九一开口。

皇帝才发现她怀中抱着的婴儿。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呆在原地，一直被阿九搀扶着的虞嘉宁。

才发现她原本高耸的腹部已经瘪了下去。

已然产子。

他有一瞬间的羞愧。

自己竟然没能注意到。

但很快心中又被巨大的悲苦和惆怅填满。

卫存清死了。

即使他知道这不是曲沉沙的错。

心中也会忍不住生出责怪。

他最得力的大将军，怎么连一个人也保护不了？

明知道卫存清是他阿姐最在乎的独子。

他该如何向自己病弱的阿姐交代呢？

皇后也因为阿九这句话，才注意到她怀中那个被紧紧包裹的那个婴儿。

当即懊恼自己的粗心。

亲自上前要抱抱那孩子。

阿九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直到看见曲沉沙微不可见的点头之后。

才将人交给了皇后。

皇后怜爱地抱着稚嫩的婴儿，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惊喜笑意。

她一边看着孩子，一边转头摸了摸虞嘉宁的手，忍不住宽慰道。

“真是辛苦你了。”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没有孩子。

在看见婴儿的一瞬间。

她的一颗心几乎都化了。

可虞嘉宁毫无反应。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呆呆的宛如木塑一般。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

阿九已经在旁边解释。

语声几乎哽咽。

“夫人剖腹产子之后，便成了这副模样。”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极大。

皇后惊诧地瞪大了眼，几乎失声问道，“剖腹产子，是什么意思？”

于是阿九便将大都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说出来。

闻言众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曲沉沙更是一言不发。

只太阳穴的青筋隐隐跳动了两下。

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

是他一生中最不能为外人道的痛苦经历。

他犹自记得虞嘉宁腹上鲜血淋漓的恐怖场景。

还有横亘期间蜿蜒狰狞的疤痕。

是他亲手缝上的。

一针一线，像扎在他心上，不时会刺出绵密的疼痛。

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和愚蠢。

什么战神？

不过是个连妻子都保护不了的懦弱之辈。

皇后红了眼眶。

她呆呆低看了虞嘉宁一会儿，继而忍不住伸手。

想去触碰女孩儿的脸。

后者毫无反应。

皇帝看着这一幕只剩哑然。

他原本对曲沉沙还存了几分不满和怒意。

可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

又想起他当初的意气风发。

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是他轻信羌人，才招致这样的后果。

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

侄儿侄女也不会变成这样。

而他也不会陷入此刻难以向阿姐交代的局面。

皇帝沉默了良久。

终是吐出了一口气，“云知，此番是朕的错，嘉宁如今变成这样，你应该怪朕。”

这君王的声音中终是带了几分悔意。

曲沉沙缓缓抬头，眸色深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同样沉默了很久。

最终哑声道，“臣只求陛下一件事，许臣带着妻子暂离朝堂，回乡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