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最终计策(2/2)
容幽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转首望向那座自己并不陌生的高台,果然看到了藏在花海中的那三个如同镶金的字体‘皎月台’,顿时,那三个金色苍劲的字体仿佛刺进了她的心头一般,让她的心莫名的一痛,眼前仿佛突然间看到了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高大的男子黯然的站在高台上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一声声的唤着:“挽月……挽月……”
一个激灵,容幽如同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向后退去,脚下一晃,险些摔倒,好在云澜即使回神,将容幽的身子扶住,却见容幽有些气喘不定的道:“走吧……”
而后如同逃一般的走向对面的‘汉御书阁’,毫不犹豫的推门而进……
云澜呆住,她站在原地看着容幽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的身影,半晌才回过神,但却在抬首看到那座宫殿牌匾上的四个字时,心一抖,赶忙跟随走进了书阁内……
‘御汉书阁’分为上下两层,以一架木梯相连,虽是帝王寝宫内的建筑,但却年代久远,在大周本纪中记载,是太祖皇帝夺得天下之后建立的第一座书阁,因而内部藏书也是皇宫内所有书阁的数倍,但却因为建筑古老,在已被弃用……
容幽走进内殿,望着四周干净的桌台书册,可见一直都有人前来清扫,她款步走向眼前的一排书册,细细查看,却发现那是大周王朝历代皇帝的手记,双眸瞥向下一层,竟是整齐叠放的后宫侍寝书册,一直排到先帝的那本为止,当今皇帝的竟不在内。
云澜走近容幽,望着她伸手触及的那一叠叠明黄薄本,小声道:“小姐,皇上的那一本放在‘敬侍房’内,这些大概是已故的先帝留下的册子……”
容幽点首,望向那本写着‘秦毅’字样的明黄锦册,竟发现那本比所有帝王的都薄很多,甚至只有几张而已,心头疑惑,素手解开上面的丝带,却不想翻阅的第一章便是‘木挽月’三个字,而后才了然,原来那位传奇贵妃姓氏为‘木’,木姓在大周王朝是第一大姓,不过在太祖病故之后便被撤消,纷纷改为他姓了。
容幽有些失神的望着‘木挽月’三个字,双指夹着书页却迟迟不愿再动,云澜疑惑的望着容幽迟疑的神色,想了想便抿唇道:“小姐,时间不多,奴婢扶您上木梯去找吧,想来那些重要的东西也不会藏在bsp; 容幽愣了愣,而后点首,也不再犹豫的放下手中的书册,随意的往案台上一放,便与云澜一起走向拐角处的木梯旁,提裙踩上。
吱呀一声,木梯晃动了一下,容幽的秀眉轻拧,而后提气,脚步轻盈的攀爬而上,接着,云澜也跟着上了二层书阁。
殿外,突然一阵清风吹来,被遗落在书案上的侍寝册哗啦一声翻阅着书页,依稀中,每一页都写着一个相同的名字,直到翻过最后的一页时,竟是一张赤红如火的颜色,如同彼岸花一般慢慢的开启了命运的齿轮……
……
书阁的二楼与一搂简直是天壤之别,不仅到处布满了灰尘,而且还杂乱无章,一地混乱的书籍,像是有人将书柜推倒一般,厚重的书册凌乱的到处都是。
云澜提着长裙小心翼翼的走向室内,但那地板似乎的确十分老旧,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如同催命符一般,让云澜的心头一阵烦躁不安,她回首望着容幽,抱怨道:“小姐,这哪是人待的地方,灰尘都快比书厚了……”
说着,她四周望了一圈,在看到书室四角的蜘蛛网时,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心头有些发毛。
容幽也十分奇怪的望着书阁内的场景,这些被杂乱丢弃的书籍必然不是现在才被人推倒或者胡乱扔下的,毕竟那些书册上的灰尘已经将书面上的字迹都模糊掉,她微微蹲下身子,捡起其中的一本,慢慢的抖了一下上面水的灰尘,却发现灰尘已经积得根本无法脱落。
“有数百年了……”容幽轻声道,而后随意的翻阅了两章,秀眉顿时拧紧,望着上面发黄而模糊的字迹,竟与‘皎月台’那三个字的字迹有相似的笔法。
“数百年了?”云澜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梗住喉咙一般,有些毛骨悚然的望着这个似乎连阳光都照不进的书阁,而后一分不耽搁的四处张望,而后才小声道,“小姐,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找到我们就走……”
容幽瞥了云澜一眼,有些好笑的望着她胆怯的神情,而后起身,提着长裙向前几步,却无意中碰到了一个画筒,画筒内只有一卷画,那画被容幽一碰,竟随即断裂了扣绳的线丝,哗的一声松弛下来,震得灰尘四溢。
云澜吓了一跳,而后才捂着心头走到容幽身旁,眸光疑惑的望着那副在她眼中满是诡异的画卷,而后望了望容幽疑惑的神色,有些迟疑的伸手将它拿出,但却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指尖一痛,手猛的一抖,那画便啪的一声滚落在地上,哗的一声摊开……
画卷摊开,一阵灰尘起伏,呛得二人不得不用丝帕掩住鼻,容幽有些难受的扶住一旁的书柜,却听见云澜尖叫一声,而后只见云澜错愕的瞪着双眼,素手颤抖的指着那副画上的两个人,激动道:“小姐,您看,是皇上和瑶月姐姐,天啊,画得真像……”
容幽拧眉,疑惑的望向地上的那副画,同样被怔住,只见画面中,一名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英俊潇洒,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但那双深沉的眼眸却让人有一种深陷其中的迷惑,他怀中搂着一名美丽的女子,那女子仪态万千,娇美风华,纤纤柳腰被帝王的一只手大手环住,娇小的身子暧昧的依偎在帝王的怀中,那一身月牙玄色长裙将她衬托得如同九天仙女一般娇媚。
看二人的面容,的确与慕容衍及瑶月丝毫不差,但唯一不同的,就是女子的眉宇之间像是绽放着一朵鲜红的萧蔷花,但又似乎只是一颗形似萧蔷的朱砂痣。
容幽的心头一阵混乱,却不知道这混乱所谓何来,眸光扫向落款处,却只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最帝与挽月贵妃。”
云澜愣怔,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她顺着容幽的目光扫向落款处,却更为惊讶,“原来……原来皇上与瑶月姐姐竟与太祖和挽月贵妃长得如此想象,难怪皇上那么爱瑶月姐姐……”
说到此处,云澜突然将唇掩住,深知自己失言,有些不敢看容幽,但却没想到容幽却突然将那副画扯起,素手按住画中的一角。
云澜疑惑,上前查看,却见容幽轻拧着秀眉凝视帝王腰间的那块龙形玉佩,心头一窒,顿时明白了什么。
容幽望着那副画中的玉佩,而后伸手扯下自入住‘吣心宫’后,就藏在衣襟内的凤佩,与画中女子腰际的凤佩一比对,竟丝毫不差。
容幽将凤佩捏在手中,竟说不出自己的内心的感受。
就在此时,云澜却道:“小姐,可是那块龙佩的形状怎么跟佩不一样?简直不像是一对……”
容幽的眸光一暗,双眸凝视着帝王腰间的那块月凤佩几乎没有丝毫吻合的龙佩,抿唇将那幅画收起,有些失神的道:“或许……他们本就不该是一对……”
日落黄昏,天色灰蒙,月升西处。
‘养生殿’内,诺大的百花争艳翡翠屏风后,水雾袅袅,冷香四溢,偶听得两声水声哗动,引人暇思……
偌大的浴筒内,容幽闭着双眸,神情疲倦,而身后站着那名御前侍女则是小心翼翼的用白玉勺子舀起洒满冷梅花的热水,轻巧的倾斜倒在容幽的身上,而后用梳子轻轻梳理着容幽披散的乌发,而后以一根玉簪挽起,这才低首道:“娘娘,奴婢扶起您起来更衣……”
御前侍女的声音有些微颤,她从来都不曾服侍过皇上以外的人,更别说是这位身怀皇嗣,娇贵到几乎碰不得的宸妃娘娘,因而,她捧着衣裳的手都不觉有些颤抖。
容幽不语,依旧闭着双眸,轻动了动素手,示意御前侍女出去。
但那名侍女哪里敢离去,她有些为难的望着容幽轻颤的长睫,不禁道:“娘娘,太医说您有孕在身,不能长浸在热水中,若是……若是皇上知道娘娘现在还没更衣,奴婢……奴婢……”
容幽的秀眉轻动了一下,而后只听殿门吱呀一声,一道修长的身影跨入殿内,那名侍女一惊,忙制止来人,但在绕过屏风之时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慕容衍一身黑色绣龙长袍站在殿前,冷清的眉眼扫了一跪在地上的御前侍女,上前两步将她手中的托盘拿走,而后便走向屏风后,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台之上,深沉如夜的眸子紧紧琐住明容幽浸在水中,只露出白皙双肩的身子,而后只听水哗的一声,容幽的整个身子便被慕容衍抱起,而后便被放在了柔软的大**,被棉被裹住……
容幽幽幽的睁开眼,望着慕容衍高大的背影以及那身黑色长袍,心揪的一疼,垂下眼睑,想说什么,却被门口宋德京的那声尖锐声音打断:“皇上,轿辇已经备好……”
容幽的心一动,眸光随即黯然,而后缓缓的闭上,似睡熟一般,或许,当真是累了,闭上眼不多便真的睡熟,就连站在床边的人什么时候离开,也不得而知……
二更天,容幽感到周身一股寒意,轻动着长睫悠然转醒,微微的睁开眼,却见云澜一身碧绿长裙蹲坐在狐裘地毯上,正在点燃了一柱檀香。
容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轻起身,此时才发觉自己竟身无片缕,有些叹息的抓紧棉被挡在胸前,轻唤了云澜,道:“去拿我的衣裳来……”
云澜一怔,抬首望向已经坐在**的容幽,忙拿起一旁折叠好的衣裳走上前,为容幽披上,有些责怪的道:“小姐醒了怎么也不叫奴婢?”
而后将容幽的衣裳一件件小心的穿起,系上丝带,拿了一块枕垫放在床头,这才又道:“皇上自小姐入睡后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而后便吩咐奴婢进来照顾小姐……”
容幽点了点首,许是因为今日在‘汉御书阁’有些累了,所以她感觉身上竟没有丝毫力气,但在想到今日沐浴之时的情景时,不禁轻柔的问道:“皇上去‘承乾宫’了?”
她记得今晨他说得那番话……
云澜的脸色顿时有些泛白,而后才点了点头,轻声道:“皇上已经在‘承乾宫’歇下了,据说……据说皇上还点了明晚的牌子,是……是裴御女的……”
刚过日落之时,宫内就纷乱传闻,皇上刚进‘承乾宫’的门,就命令宋德京让‘月华宫’的小主准备明日侍寝事宜,并且……后来还点了花美人的……
容幽垂下长睫,嘴角却抿起了一抹笑意,冰凉的素手握住云澜的手,柔柔的道:“我有些累了,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有些吃力的躺下,望着明黄色的帐顶,少许,又闭上的双眼,眉宇轻拧着沉睡……
云澜见容幽似乎已经无欲无求的神色,心头一阵紧揪,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将容幽的被子掖好,却不禁难过的道:“小姐,云澜虽然是瑶月姐姐的人,但是……”
云澜的鼻音不禁有些浓重,她眸中升起了一团雾气,吸了吸鼻子道:“小姐,其实云澜看得出来,皇上他很反常,就连宋德京都说,如果小姐对皇上好一点,或许……”
或许皇上就不会去其他宫殿了。
曾经,瑶月姐姐就是如此,她懂得一个女人该有的自私,但却又温柔如水,她一直将帝王的怀抱当作生命寄托的唯一,仿佛如果失去帝王的爱与眷恋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一般,所以帝王宠她,怜她,整日陪着她,如果小姐也可以这么做的话,或许……或许皇上也就不会去其他宫殿了。
容幽听着云澜的话,而后竟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她依旧闭着眼,却悠悠的道:“云澜,你待会去将那把凤雕象牙梳送去冷宫给瑶月,告诉她,不过十日,她便可重回到慕容衍的身边,不过……”
容幽突然睁开双眼,没有丝毫波动,但却满是空洞的道:“让她记住,她必须将我存在的秘密永远掩藏在心底,并且……要她每年在南宫嫣的忌日时,行三拜就叩大礼……”
云澜一惊,慌张的握住容幽的手,道:“小姐,不要,小姐您在说什么呀,倘若,倘若真的不行的话,小姐跟云澜一起逃出宫去就好了,云澜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一直到小皇子出生,然后隐居起来,没人会知道我们的……”
逃……
容幽的长睫轻颤了一下,眸光流转,有些失神的望着指腹上那三条依旧存在的划痕,轻柔的呢喃道:“隐居山野,不问世事……”
很美丽的幻想,曾经的她,也同样生活在世界的最黑暗处,在每一个夜晚中在没有生息的陵墓中穿梭,仿佛永远都只能潜藏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