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清雪（2/2）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想要确认林清雪是否真的无恙，但眼皮重若泰山，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尤其是心口处因逼出心头血而留下的内伤，如同一个空洞，不断吞噬着他仅存的生机。接连的重创和最后的搏命之举，早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清……雪……”他喉咙干涩，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气音。

“我在！秋雨师兄，我在！”林清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担忧。她紧紧抱着白秋雨，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和微弱的脉搏，眼泪止不住地滴落在他染血的脸颊上。

她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体内毒素虽被清蛊莲的神效化解，但身体依旧虚弱不堪。此刻看到白秋雨为了救自己，竟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心如刀绞。她记得昏迷前的一切，记得黑蛊使的狞笑，记得白秋雨浴血奋战的背影，更记得最后那将自己从无边黑暗中唤醒的、带着灼热生命气息的药液。

是他，用他的命，换回了她的命。

林清雪强忍着虚弱和泪水，小心翼翼地将白秋雨平放在平台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她环顾四周，七彩池水平静了许多，那些可怕的黑影蛊虫早已隐匿无踪，天蛊阵的金光温和地笼罩着这片区域，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危险。黑蛊使已然灰飞烟灭，最大的威胁解除，但他们依旧身处蛊王陵深处，绝非久留之地。

白秋雨的伤势极其严重，必须立刻处理。

林清雪咬紧牙关，撕下自己衣裙相对干净的里衬，蘸着平台上残留的、清蛊莲凝聚的灵露（那融合了白秋雨心头血的主要药力已被她吸收，但莲花本身和玉座依旧散发着生机），小心翼翼地擦拭白秋雨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当看到他手臂、腿背上那些被护池蛊虫咬出的、依旧泛着青黑的伤口时，她的手指不禁颤抖起来。

这些阴寒剧毒，连清蛊莲的余晖都无法立刻清除。

她又看向白秋雨心口的位置，那里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气息却最为微弱。她知道，那是损耗了心头精血的征兆，是修者的大忌，足以动摇根基。

“师兄……你千万不能有事……”林清雪喃喃着，眼中闪过决绝。她轻轻拿起那株被采摘后光华略显内敛的清蛊莲。莲花依旧圣洁，尤其是那月白色的花瓣，似乎还蕴含着强大的生机之力。她记得白秋雨是以心头血引动莲心露珠救她，那么这花瓣，或许也能缓解他的伤势和毒素？

没有犹豫，她轻轻掰下一片最小的月白花瓣，将其揉碎，混合着指尖逼出的少许自身灵血——她的灵力微弱，但此刻也顾不了许多——小心翼翼地敷在白秋雨那些青黑色的蛊毒伤口上。

花瓣碎末触及伤口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一股清凉之意散开，伤口的青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了一些，虽然未能根除，但显然遏制了毒素的蔓延。

林清雪心中一喜，又如法炮制，处理了其他几处明显的毒伤。接着，她将剩下的清蛊莲小心收好，特别是那个神秘的玉质莲台，她虽不知其具体用途，但能作为天蛊阵眼，必定非同小可。

做完这一切，林清雪已是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了虚汗。她本身并未完全恢复，这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刚积聚起的一点力气。但她不敢休息，白秋雨气息微弱，情况依旧危急，必须找个更安全的地方为他疗伤。

她挣扎着站起身，观察着这个洞穴。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条路，似乎别无出口。来时危机重重，回去的路恐怕也不会太平。而且，黑蛊使能找到这里，难保不会有其他追兵。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石桥尽头的平台后方，那片看似是岩壁的地方。方才天蛊阵全力运转时，她似乎感觉到那里有微弱的能量波动。

她搀扶起昏迷的白秋雨，将他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那片岩壁挪去。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双腿发软，但她死死咬着下唇，凭借顽强的意志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