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变中求生（2/2）
家里大人小孩都收在一旁，等两人抱腻了，换他们两个上手。
沈老爷子喜气洋洋，“老韩啊，给这俩孩子起什么名字啊？”
大家一般都是长辈取名，或是让村里有学识的书生取，两老头商量了好久要给孩子取名字，可是商量来商量去，想着不如尊重小夫妻，让小两口给孩子的起名吧。
生个孩子就像过鬼门关，何况还是一胎两个孩子的生，胡瑜自打当年生完四个孩子后，再也不肯往产房里去了，她心里害怕。
至于沈小棠的母亲，她当年难产对于生孩子也是包含恐惧，怕自己关心则乱，也不敢进产房去，怕自己难产的不好运势带给女儿，如今两个孩子都出来了。
也不见大夫从里面出来，亲家两个有些惦记，便进去去瞧，就见韩宗泽一脸苍白的站着，身边还有两位稳婆搀扶着，看起来比产妇还要虚弱。
小棠似乎是累极了，头发都被汗水打湿，正闭着眼睛睡着，女大夫正在清理下身的血污和胎盘。
稳婆是十里八乡比较有实力的，大夫还是小棠的师娘，按说是没啥大问题的，不过生孩子真不是个轻松的事情，大家瞧着也不觉得心惊起来，最后也只能叹一声。
老话说，娘奔死去，儿奔生来，生孩子太过凶险了。
沈小棠身体养的不错，加上运动得当，这两个孩子并不算大，再加上师娘医术高明，很快就清醒过来。
韩宗泽眼眶红红的，脸色苍白，坐在床边上紧紧握住沈小棠的手，见到她睁眼，他又惊又喜，“你可算醒了。”
“我没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我就是担心，现在好多了。”
韩宗泽没好意思承认，他就是看到生孩子的过程吓的。
原本是不允许男人进场的，大家忌讳这个，可她担心韩宗泽，还要弥补前世对她的疏忽，非要重罪并罚，非要跟她同甘共苦，进产房陪着。
结果这一看，韩宗泽心里就难过极了，明明是两个人的孩子，可是忍痛出血的都是沈小棠，最后生不下来，p;那一剪刀剪下去，他听到“噌”的一声像剪布匹一样，她痛的要死了，却还要强撑着不喊出来，他的心都难受死了。
晴娘多少有点了解女婿的心情，赶紧把怀里的二宝抱过来给她俩看。
“两个小棉袄，以后你们可就有人疼了。”
大宝壮实的很，二宝没能争过姐姐，此刻委委屈屈的，正在小声小气的哭。而婆婆怀里抱着那个哭声嘹亮，两孩子看起来都是白白嫩嫩，异常漂亮，就是性格大为不同。
夫妻两根据自己的期许给孩子们取了名字，沈平安，沈喜乐，大人也觉得好，这姑娘家的不求她大富大贵嫁多好的人家，一辈子平安喜乐就是最好。
沈小棠见没有一个男孩心中失落，想来那个孩子是不会来找她了，心中难过，不久之后便病倒了，大夫来了瞧了一通，认为她这是心病。
加上生产本就是动气伤员的大事，心中郁结，又要夜半起床照顾孩子，操劳着就病重了，起初大家都不觉得，毕竟天天好吃好喝的照顾着，看着没啥。
还是韩宗泽离得远，时间久不见，乍一见才瞧出她的装态不好，也知道她心里为何是所困。
两地实在太远，自打生产之后，她要坐月子不能出门见风，晚上也见不上了，韩宗泽分身乏术，最后索性辞官了。
上面不批，这做官的哪是你想辞就辞的，知道他挂念家人，便给他请了三个月的假期，可他知道妻子有心结，短时间无法化解，执意要辞职，上面斟酌再三，介于沈小棠往昔做的贡献，假期无限，啥时候病好了，啥时候就回来。
韩宗泽的假期没下来，大家就瞧出沈小棠病的厉害了，以前还有心情和他们好好说话，如今说着说着就哭了，问一问不出原因。
便想到村里有些妇人生产之后，脾气大，和婆婆斗了两句嘴后，气得自杀了。还有远一点村里，有的妇人不知生产之后犯了什么病，索性将孩子都溺亡了。
如今大家也瞧出，沈小棠八成是得了这种怪病，可她一直住在娘家，婆婆可没给她受气，家里人好好反省了一通，看看自己平日里说错什么话没。
总之提心吊胆，赶紧捎信给韩宗泽让他赶紧回来看看，怕她啥时候想不开。
带韩宗泽请假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复怀孕时候的圆润，变得瘦弱不堪，全身上下没有什么肉了，甚至连两个孩子的奶水都供不起了。
他赶紧寻了两个奶娘来带孩子，减轻她晚上起夜的负担，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她的睡眠得到了保证，虽然夜里听到孩子的哭声便会惊醒，但好歹不用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了。
他一回来就见沈小棠接回来韩家，他嫌孩子起夜吵到她，晚上便带着她在空间里睡，许是空间里环境好，灵泉水好，这样调理了半个月。
她的情绪好一些，以前不理人，现在也开始理人了，他也不打扰她，她想说话，他就说，她不想说，他就在旁边逗逗孩子陪着她。
孩子吃完奶，韩宗泽便抱着孩子在地上打转，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轻拍着让他打嗝，将喝奶时喝到肚里的气拍出去。
沈小棠有时发呆，可看着他字啊眼前赚，不知不觉就被孩子和他吸引过去视线，眼睛跟着他们四处走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但她时不时会暗自垂泪。
每次哭的原因都不一样，有时候因为汤没滋味，有时候因为咬不动骨头，甚至旁人看了她一眼，她也会敏感的觉得旁人讨厌她。
韩宗泽知道这是表面原因，她心里最大的原因是觉得这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是沈青云，那个在她被抛弃在她人生至暗时候一直陪着她的孩子。
他受了那么苦，她一直一直都想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想要那孩子再次回来，如今未能如愿，她心中对自己必是百般怨恼。
哪怕生产之前，她也有这样的担心，只是担心变成了事实。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陪在他身边，突然有天她问。
“你不用当差吗？为什么天天都在家里。”
“我请了长假照顾你。”
她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啊，不知外面花开了没有。”
做了两个月的月子，她想出去走走了，原本要做三个月的，但韩宗泽没坚持，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些什么吧。
“开了，想出去看看吗？就是外面有店冷，需要多穿些。”
沈小棠被他裹的严严实实的出了，没走半条街就热的满头汗，如今是六月天了，天气好的很。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看着无数新开的铺子，心中感慨万千。
“这条路以前是咱村的主路吧，变化还挺大的。”
韩宗泽除了照顾她之外，这段时间还是了解了不少村里的变化，她知道谁家铺子最好吃，谁家最实惠之类的种种，像个向导一一介绍给她。
“这家的包子好吃，不过是素馅的，大概觉得大家吃不起肉的吧。”
沈小棠探头看着店家：“好眼熟啊，那是不是以前来过咱们村的小燕哥。”
韩宗泽定睛一看，似是想起了儿时两个村里的孩子在一处打架的日子。
“你别说还真是。”瞧着小夫妻俩一个蒸包子在热气腾腾的锅灶间忙碌，一个笑盈盈的在客人之前张罗。
不觉感慨万千，他们并没有进店而是继续往前走。
时过境迁，谁能想到当初还划地盘的同龄人，已经奔波着在求生了。
“时间一晃怎么这么快啊，感觉打闹的事情还在昨天。”
韩宗泽见她今天话比较多，也积极附和着。
“可不是吗？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就一眨眼的时间，过的太快了。我们离之前的自己都过去十年了。”
十年。
“太久了……”
沈小棠诧然，原来那孩子离开她已经那么久了，她心中悲戚起来。
“为什么他没来找我呢？我掐着日子的算，我掐着日子在等他，却没有等来他。”
外面的景色好，外面也热闹，许是热闹能让人心扉敞开，将心中的憋闷吐露。
这些日子，他都在想安慰她的措辞，如今派上用场了。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会回来，有时候我会想是因为你手中有那枚法器，我想是你得天厚爱，所以你回来了，你带着前世的不甘心回来了。”
“那么我呢？我又是为什么回来了，是因为沾了你的光，还是因为我们的缘分未尽。我一直以为是前者，到现在我才明白是我们今生缘分未尽。”
沈小棠最颤抖着：“你是说我们同那孩子今生缘尽了吗？”
他摇了摇头，牵起她的手向巷子的镜头走去。
“是也不是，我之前这么想，直到见到岳父，我心中明了，这世上是有前世今生的，举头三尺也是有神明的。那些不该死的人，灵魂兜兜转转，而那些死去的人转世投胎了。”
“不论是未死的人还是死去的人，他们都会出现在与他们缘分未尽的人身边。”
“我们两个重生之后做了几件大事，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凉州城池覆灭的事情没有上演，洪灾疫情没有生灵涂炭，无数生命因为我们的出现得意获得新生，所以我想，那个本该投胎的孩子之所以没有来，不是他没来，而是……而是，他还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沈小棠诧然，他们确实救下了很多人的性命，若真是如此，他还真有可嫩活着。
不知怎么，好像这样一说，她的遗憾就少了一些。
韩宗泽又道：“你看，当初那马文才挺不是个东西的，但他有个贤妻，我特意去打听了他的近况。她的妻子收养的四个孩子全都活下来，一个两个都很孝顺，丝毫看不出是两家人，你之前也劝过她，收养那么多孩子，利大于弊，她说遇到有缘人就送出去，其中两个孩子也确实送了出去，可因为各种变故，哪两个孩子又回到他们的手中。”
“我之前就说过，前世他们有四个孩子的。这一世虽然不是自己生的，但冥冥之中自由注定，那几个孩子兜兜转转又到了他们身边。”
“如果不是你们去救灾治病，或许这几个孩子根本活不下来，之后又会投胎到他们身边。至于你心心念念的青云，或许他还好好的活着，同自己的亲人在一处，你不必为他担心的，兴许他已经出现在你身边了，只是你尚未察觉。”
沈小棠一下就被他说动了，她仔细想了想身边的人呢都过的挺好的，大多也是有家有业有人疼，她想，如果那孩子已经到身边了，或许就不必强求了。
他这一世开开心心也挺好。
“真的吗？”
韩宗泽点头：“一定是这样的，我们可能在无形之中已经救下了儿子，总之他没来投胎，我们身边多出来的那些个亲密的人兴许就是他的前世。”
沈小棠抱着他大哭起来，其实她不在意那么多，只要他平安顺利，她怎么都好。
这一场大哭之后，她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虽然她尝尝会悲伤，会钻牛角尖什么时候都会往不好的方向想，但在韩宗泽不懈的努力下，她有了好转，开始逗家里两个小女娃了。
“平安，你是姐姐，怎么能薅妹妹的头发呢？下次在抓妹妹可是要打你了。”
两个小萌娃，睡觉的时候要挨在一起，不挨在一起老二会哭，可挨在一起吧，老大就时不时抓掐一下妹妹，别看两个都是小孩，手上的劲大着呢。
这种事时有发生，沈小棠以前根本没心情管，奶娘说了她基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都不听，奶娘也不敢声张，只要不吵着她，只能让妹妹多吃一点亏。
如今沈小棠的心思在这上面了，竟是抓了个正着。
小团子似乎是听懂了娘亲的话，又似乎是不懂，然后又盲抓了一把，抓起妹妹的手就往嘴里塞，她自然没惯着，拿起她的手拍了几下，让她不要欺负妹妹。
然后将受欺负的喜乐报到一边，小孩子最是黏人的时候，喜乐一个人的时候十分害怕和恐惧，若是旁边没人就会睡的不安稳，所以她宁愿挨姐姐欺负也要跟姐姐在一起。
沈小棠这才后悔后觉的发现自己忽略了孩子，将孩子抱在怀里好通哄，只有放在自己身边才不哭不闹。
大宝平安也是一样，抓妹妹的时候又抠又咬，可是抓着娘亲的手便会睡的和安然，两个人和黏母亲。
家里人各种关心着沈小棠，弟弟每天都会来给她讲学堂里的故事，或是书上看的故事逗她开心，自己的小姑子和小舅子每天过来帮着带孩子，再加上韩宗泽平日的开导。
她晦暗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甚至事后她都奇怪，当时的自己怎么了，想中邪了一样，晚上蹬被子没人给自己该都会觉得一场委屈，简直离谱。
她压根不是那么矫情的人，问了师娘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不是中邪了，更多的是病了，得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心病。
病好之后，她渐渐的恢复了从前那个活力四射的自己，她郑重其事的跟韩宗泽道了谢。
“谢谢你。”
这突然起来的感恩，反而让韩宗泽不自在起来，拍着自己身子和衣服，不觉得今天自己哪里有不妥之处。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举动着实让沈小棠有些哭笑不得。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这段时间你不仅要忙军营里的事情，还要帮我料理生意照顾我，我觉得对你很是亏欠，所以才想着跟你道谢。”
韩宗泽笑了，伸开双手让站在原地，她就很识趣的扑过去抱住他，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夫妻不就是这样吗？
不是你撑着我走一段路，就是我撑着你走一段路，彼此支撑着走到最后。
“这段时间，我可是担心死你了，好在都熬过来了。”
沈小棠有些理亏不过师娘说了，病来了是自己控制不住的，除了配合药物治疗还要多开导开导自己，这世上最难治的就是心病。
她能好这么快，是自己做了一个梦，他看到一个少年人对她挥手告诉她自己有了好几个儿子，需要照顾妻子和儿子，希望她能保重身体。
她醒来之后仔细回想去想不到那人的长相，只是觉得分外熟悉，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
总之这个梦之后，再加上家人的关怀，她突然觉得遮在眼前的阴云散去，一切都变得晴朗了起来。
珍惜眼下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你。”
韩宗泽握着她的手：“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真要说谢也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照顾你的机会，让我弥补过失，也谢谢你给我生下一双女儿。”
他感慨起来，以前他不觉的子女对父母有多重要了，他家人丁单薄，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不像旁人家的孩子因为点鸡毛蒜皮就打架。
也不理解那些揭不开锅的人家，为什么还要生那么多张嘴出来，知道现在他才明白孩子们对父母是何等珍贵的礼物。
那样的生命是你的延续，那样的生命让你学会了感恩，担起了责任，懂得了耐心。
<!--PAGE 10-->孩子不止是孩子，也是上天馈赠的老师，能让你在他们那里学会很多东西。
“不客气，只要你对我好点，多疼我，多爱我，少气我，多让着我点就行了。”
韩宗泽失笑的摇摇头：“我平日就是这么多的吧。”
两人说说笑笑，感情好的不得了，这是沈小棠有些可惜。
“为什么没生一个儿子呢？生了儿子就一劳永逸，你也就儿女双全了。”
自打韩宗泽亲自见了生产的恐怖，心软的一塌糊涂，旁人都说那个女人不生孩子，他确实舍不得让她在生，孩子好是好，这当娘的实在是太遭罪了。
“不是儿子也没关系，咱韩家的子嗣大业不用全放在咱们身上，我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吗？”
“你啊你，考状元的重任不用都放在你身上，传承子嗣的重任也不放在你身上，你到底能干啥呀？”
韩宗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人凡事不能太逞强，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本事，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不用非要考状元，学识够用就成。孩子也不在多，有缘分生几个就生几个，不强求，只要这两个小丫头其实就很好。”
沈小棠心里介意甚至是有些遗憾的，但真不希望他介意，毕竟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听那些话，听他这么说，她是实打实的高兴。
“你这个当爹的还是蛮有担当的吗。”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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