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上）（2/2）

今日一早，老刀已将检验卷宗送来，陆离正悬腕提笔落下批注。

听到动静，抬眸忽然看见锦初一双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着他。

愕然地搁下笔，“微微，你……怎么来了？”

大理寺卿穿着官服，一丝不苟，在案桌之后显得凛冽而肃穆。

锦初迎向他的目光，轻拍怀中药箱，眼里有十分浅淡的笑意，“小女可否能协助大人办案呢？”

陆离微愣，眸色一黯，轻笑道，“请叶医师，随本官来。”

说着站起身，推开一旁的隔间，领着锦初进去。

隔间不大，异常的干净整洁，除了惯常的桌案橱柜，还摆着一张青竹榻。

锦初跟在陆离身后，打量此间的陈设，竟没有意料之中的灰尘气息，想来应是经常有人打扫。

案几上搁着的茶壶还冒着热气，想来是刚沏好的，一旁还搁着糕饼。

讶异道，“大人，这里就是你平日歇息的地方么？”

陆离细查她神情，笑意更深，“大理寺惯要值宿，本官没有夫人，成日叫人欺负，自然值得比旁人多些。”

锦初愣了下，别过脸来看他，“当真？”

“当真。”陆离语气一本正经，“如此不平之事，叶医师可能协助？”

锦初有点不信他，欲言又止，半晌，低声说道，“大人多回家歇息才好，不要……让人担心。”

他听了这句话，忽地倾身过来。

锦初一愣，转眼间下颌已被他抬手轻轻勾起。

他整个人离她很近，官袍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她怔怔地回望着他，却迟迟不见他有别的动作。

不知怎么，她有点心慌。

隔了会儿，陆离低垂着眼看她，声音里带了一些哑意，“让人担心，不要让什么人担心？叶医师对本官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不说清楚，本官查案，可要一直分神去想了。”

她避开他的凝视，只觉得那种陌生的感觉又从心口涌了出来，很快充满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不似她自己。

就在陆离以为她又要避重就轻时，她陡然抬起眸子，恰对上他的目光，“行知，我也……心悦你！”

她的眸如清泉，声若银铃，唇角仿佛噙着一个很淡的笑，“我以为，你知道？”

陆离微微一怔，他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她从很早开始，就对他很好了。

那是一独一无二的信任，无可比拟的关心，与百分之百的安宁, 以至于他每每与她在一起，总不由自主地想待得更久一点，再久一点。

无至亲可诉说的陆离，早有了锦初这个亲人。

锦初便在他愣住的这一瞬，立时回缩到了远远的屋角。

他望着她飘走的清丽身影，许久，才微微勾起了唇角。

锦初站在以为陆离看不到的地方，手轻轻按在胸口处，努力平复下那里的喧嚣。

她是来送呈堂证供的，她今日大概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突然向他坦白。

确认四下无人，却仍忐忑不安。

“咱们这样说话，会不会被人听了去？”

陆离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几乎是觉得好笑。

“此间非召不得入内。”陆离想了片刻，指了指自己的青竹小榻，诚恳道，“但……叶医师若还有方才这样的要紧话想与本官说，可以钻进被子里说。”

锦初低眉瞅了眼小榻，再望一眼陆离那无比诚挚的目光，忽然回过神来。他……是在调戏她吗？

……

默了默，兀自推开窗户。

隔间里空间算不得逼仄，却有些闷热，外面落了雨，泛着尘土气的风灌进来，落雨之声让人心里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