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相映（上）（2/2）

是锦初，捧了个盒子站住，弯眉浅笑，“大人，回来了。”

陆离讶然。

伸手接过，微微一笑，“微微。”

锦初进了门，颇有些惊讶，“大人原来也爱喝酒吖？赞松说大人酒量惊人，比所有吐蕃人都还要厉害。”

赞松夜里也喝了不少，诊完脉早早地歇下了。

陆离放下豆腐，先去耳房净了净手。出来仍抬起袖子来闻，问锦初道，“身上……是不是还有酒味？”

“没有。”锦初莞尔。她知陆离平日对待公务尤为严谨，心里是希望他能放松自在的。

“对了，大人喝一点醒酒汤罢, 回头不怕头疼。”说着，揭开盒子。

又将箸子递到陆离手中，“煎醒酒汤的时候，顺手熬了点菜粥。大人用些，可算食补。”

当年她未出阁之前，叶长清在外头应酬繁多，时常顾不上吃饭，她便是这般照顾叶长清的。但这话，她可没同陆离讲。

陆离一愣，目光一转，果见她取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细粥，还有两样精致小菜。

今夜宫宴，陆陆续续开了几十坛陈酿，给大理寺卿敬酒之人如流水不歇，佐酒的小菜他都来不及吃上两口。

杯碗筷箸，简简单单。

却无一不妥，烫帖到了他心里。

陆离点头，应了声好。

坐下来，把醒酒汤先喝了，又再用清粥小菜。

他正吃着，听见锦初笑道，“大人，寿礼可选好了么？”

陆离愣了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桌上刻着九华纹的请柬。

他未答这话，室内一时十分安静。

锦初一脸好奇地盯着陆离，诚恳道，“八十大寿呐，您可得琢磨着备份大礼哄哄老人家。”

陆离垂眸，默了默，若无其事地拾起请柬。

锦初其实有很多想问的，比如父亲曾说坊间传闻陆离之父曾通敌叛国，牛叔也同她讲过陆离从不与陆府往来，还有今日这突如其来的请柬……可是一张口却是，“大人，没事么？”

陆离看向她，摇了摇头。

“大人似乎是……陆家的子弟。”锦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陆离道，“不错。”

这就承认了？

锦初愕然一刻，这样坦**，仿佛这里头没甚么她自行脑补了八百回的辛密故事？可认识至今，她从未听过陆离提起过家人，也未提起过父母什么的。

她头一回发现，自己竟这么多事，连旁人家的私事也要打听。但如果是事关陆离，她又忍不住想要知道，甚至比旁人知道得更多一些。这位神仙一般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陆大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或许因为这一点过往，他们之间能多一些普通人的语言。

“父亲说，令尊曾是镇守南阳的守将，掌管二十万铁军，令匈奴闻风丧胆。”锦初吞了口唾沫，干脆一口气说出来，“不过可惜的是，当年南境崩乱，令尊在追击敌军时，在关外为国捐躯了。”

陆离听到此处，面上无甚表情，看不出来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锦初再道，“大人，这是真的吗？”

谁知陆离听了这话，又一阵沉默，半晌，他淡淡回答，“是真的。”

“南阳是父亲的责任，身为守将就应当承担起守将的责任，死在战场上是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不等锦初开口再问，陆离说道，“我与陆家种种复杂，三言两语并说不清。微微，你不必问。”

短短一句，将话头堵死。

锦初便再无可问，只得十指交握，与陆离隔案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