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春（上）（1/2）

陆离走后，他不知，锦初其实一时一刻没有歇息过，当班儿的日子几乎连轴转。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的缘故，入了冬之后，冠盖如云车马辐辏的三川，疫情突然间就跟疯了似得扩散起来，眼看转瞬就感染了不少人。

本来疫症虽厉害，不过是太医院及早给药，官府及时隔离，药馆及时医治，两三日也就散了。这次罕见的病情，忽就从城门起纵贯了整个三川城，来势汹汹，就连只住达官显贵的城东也忽然死了人。

一时之间，三川城里人人自危。

而且，这次疫情的病状并不那么好分辨，抑制病情的官方药剂迟迟没有着落。这一耽误，三川的疫症就扩散得更快了。

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不再是花街上的酒楼，而是泰和坊的药馆。

疫症闹大之后，包括袁九康堂在内几乎所有的药馆皆被调动起来，或是备药，或是出诊，医师们和太医们一起通宵达旦研制抗疫的时方。

锦初精通药理，曾制出过治疫的经方，大理寺案后，有间药馆之名传遍三川，加之她为人当仁不让，又乐善好施，来有间药馆上门求药者络绎不绝。

这一晚，有间药馆里面也是好一通繁忙。

因着城中临时取消了对药馆的宵禁，馆里依旧是灯火通明，忙忙碌碌的人丝毫没有比白日里少。

明氏一面在前堂指挥刚采买来的药材，一篮一篮地从院门外井然有序地抬入，盯嘱进出各处都熏上艾草的事宜。一面则要去后堂细细叮嘱药童们，紧赶慢赶得碾药抓药，等着给城东的疫区送药去。

锦初为了研制新的经方，已几日未能休息好。馆中诸事繁多，她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情，搁在手边的事一定要立时解决了才安心。

萧仁连日在太医院也忙得衣不解带，却依旧放心不下还要来义诊，宁肯少睡或是不睡，也要日日来有间药馆一个时辰。

结束义诊是月上中天了，他背起药箱，修长的身影自重重林叶影间径自走去后堂。

锦初晚间一直待在后堂的书房内，嬷嬷守在门外正是心中焦急，看见萧仁，立刻欣喜得上前行礼。

“萧先生近日辛苦了，您能不能帮忙劝劝咱们小姐当心身子……”嬷嬷小声说了句。

萧仁“嗯”着点了一下头，默不作声地往堂内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去看锦初，室内寂静无声，若不是地上、桌上铺满了看完的没看完的医书，几乎以为她已累得睡去。

他将药箱搁在进门处的高台上，几乎是带着叹息，唤了一声，“微微……”

锦初闻声在书堆之中抬头，一见是萧仁进来，目色里露出喜色，“师傅，您不知道，我今儿找到几个治疫的古方，对比之下有所发现，却也几个问题，正想找您请教一二。”

萧仁缓步走进屋内，垂下眸沉声道，“微微，你为人医者，连自己的身子也不在意？你这样熬下去，就不担心身子骨吃不消。”

怨不得嬷嬷担心，锦初这几日实在繁忙，几乎天天看医书看到天光将明，加上城东出了事，更加殚精竭力。

锦初道，“师傅不必担心，我不要紧，您才是要多休息。”蓦地一笑，轻声道，“若不抓紧制药，只怕更会急出病来。”

眼下三川疫情的事宜，是她目前最忧心的。城东那里已出了事，其他地界也出现了重症，若再无医治的有效经方，后果不堪设想。

萧仁见她执意，也没再劝，俯身拾起几本医书握在手里，淡淡说道，“疫情的事，自有太医院权衡担待，你若出了什么事，任谁来管？”

“倘或是药馆有了新方子，便可为百姓多争取时间。”

锦初似乎没觉得什么，笑着摊开手上的医册，也不催促，一双杏眼眸光盈盈地看向萧仁。

其实一个人若是真正热爱什么，专研起来自然会如痴如醉、废寝忘食。身为师傅，学生如此，萧仁心里简直是歆羡、叹服的，甚至有一种吾道不孤的欣喜。

看她半晌，终是撩袍在她身旁坐下，道，“趁现在有空，把你要问的给我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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