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2)
“般若”眼泪流干的那一刻,也是她的生命走到尽头之时。
在赤色血晶石所散发的红芒之下,“般若”用最后一丝力气,捧起石碗,递到女子眼前:“你看……你跟我……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你先不要说话。”女子没有立刻去看泪水中的自己,而是接过石碗,扶她躺下。
“般若”根本顾不得疼痛,白骨一般的她早就被肉身皮相连累许久,再是痛苦也难以让她再皱眉。她也不在乎还能在这个世界逗留多久,她唯一心系的是眼前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因为,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女人是唯一能帮自己报仇的人。
她强大而有力量,是可以将外边那些折辱她的人残杀殆尽的希望。
“你看啊,快看啊!”“般若”拖着残破的身体,发了疯似的捧起石碗,递到女子眼前。因为太激动,导致碗中的眼泪甚至被倒出些许。
“般若”很心疼,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刻,再不看就没有机会了。
女子也知道这一点。
不得已,她只能低头,看向碗中。
柔和的眉毛,大而眼角微挑的眼睛,挺俏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角……泪水倒映出来的面容确实让她感到分外熟悉。一如初见“般若”时,她脸上的模样。但也不尽相同。
女子纯净白皙的面颊上,没有一点血色,淡漠的眼神清冷凌厉,一如阳光透过雪松上凝结而成的冰晶。寒芒尽现。
这是“般若”脸上绝不会出现的表情。
“告诉我……你是谁?”“般若”带着希冀的眼神望着她,女子眼里却翻起了迷茫。
她带着疑惑,思忖了一瞬。
她记得自己从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这个一片腥红的世界里。
睁开眼时,白象、白虎和白猴围在自己诞生的那一柱赤色血晶石旁,它们三人是她唯一的陪伴。而洞外的世界,充斥着血腥和恶臭,头顶盘旋的血鹫让每一个闯入血狱的人都变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日复一日,让血狱更加残酷。
她第一次见到不同的人,就是“般若”。
以前不是没有闯进过旁人,但是“般若”是她见过第一个那么干净的人。
不是说她残破的身躯,而是她的眼神。
虽然透着绝望,但双眸仍是清亮干净到不染一丝尘埃。
然后,她就决定救她。
不曾想到头来,她救的第一个人,竟是“她”自己。
是的,她在看见自己的脸的那一刻,突然便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谁了。
她灵肉分离,魂魄被囚禁在血狱之中,受三百年不知前尘之苦。法身则被关在王舍城中,受尽折磨,用以培养新的生机树。为的,就是封印她所有的力量,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可这也让心怀生机的她变得一蹶不振,心如枯槁。生机树自然也培育不成。
他们当然不会成功。
他们永远也不会成功。
太霄帝君驾临孽镜台的那一天,三百六十级的台阶两旁,宫灯拾级而上,整个鬼族所有高阶人员皆在台下列阵以待。
但,没有想象中的七十二匹飞马牵引帝驾,也没有按照规制,在三十三重天上,引九天十地里所有的五彩鸾凤夹道相送。他只是穿着一袭雪白大氅,独自缓步从云端走来。
太霄帝君银发高束,两袖间闪过淡紫色的光华,星星点点如银河星辰散落身侧,衬得他格外温润。一柄银色长剑,剑穗垂下千万条银丝,从他的云纹白靴间划过,留下银色的光芒,华光万丈。
道旁辉煌的灯火,映照在他身上,却似乎都失去了光芒。人群中,他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盖过所有的璀璨,只剩下他自身所带的莹润光彩,灿烂夺目。
他的面上分明没有戴面纱,却让人看不清五官。旁人瞧去,只能依稀感觉到他目若寒星,眉似凝霜,但他究竟长什么模样,却让人留不下丝毫印象。而且清冷俊逸的气质,干净得让人觉得远远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古朴的钟声响起,山呼海啸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整个鬼族都在庆贺这一盛事。
鬼君眉眼带笑,将象征身份的银蝶钥匙一分为二,并将其中一半交到太霄手中,昭示从此以后,鬼域大门由二人一同掌管,不分上下。
然而太霄接过钥匙,却站在了一个分位上。
鬼君在上,太霄在右,还有一个空位,以示鬼族不是一分为二,而是三权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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