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2/2)
昏暗的灯光下,般若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侧脸轮廓。
削尖的秀丽下颌,双唇微微珉着,鼻梁坚.挺而俏丽,像个瓷娃娃。头发贴在鬓角,挡住了眼角一道浅浅的金色印记,可露出来的些许也依然在黑暗中闪着光。极为温暖却又夺目。
般若的心跟着那枚金色印记在他的发丝中若隐若现而起伏,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把他的头发拨开,仔细看一看,那枚印记长什么模样。然而她还没靠近他的枕头,手腕就再次被他抓住。
少年沉声:“是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自己可以肆意妄为吗?”
“没、没有……我只是……只是……”
般若还没找到托词,少年就放开了她的手,警告地说:“不要再靠近我。”
“哦……好。”般若只能收回手,忍住心中的莫名冲动,老老实实地躺在脚塌上,睡觉。
如果般若是正常身体,她会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有一圈乌黑。那是一种沾之即能深入骨髓的毒。可惜,她现在比这个毒黑,又没有感知,自然就不会察觉了。
每每到了就寝时,般若脑子里想的东西就会特别少,几乎沾着枕头就能睡着。
然后,她就开始打鼾磨牙说梦话。
“死人,也会说梦话的吗……”少年被她的噪音折磨,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地自言自语。
“会啊……”般若翻了个身,在梦中喃喃。
少年奇怪地回头,盯着她看,发现她真的只是在做梦,更加无语了。
“去查一查,她的身份。”少年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竹制的房顶便漾起一圈水色波纹。
波纹中传出一个淡淡的声音:“是,殿下。”
那声音低哑暗沉,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野兽。
……
……
第二天,卯时的更声响起,般若起床,发现房间里的烛火已经亮起,四周都是温暖的火光。她眯着眼睛,很是疲累。
她依然没有办法适应罗酆宫没有白昼的情况。哪怕房间里有光,也还是觉得自己跟昨夜睡下时没有区别。因为没有对照物,就连时间的流淌都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而少年已经坐在桌边看书下棋,一整晚都没有入睡的样子。然而般若根本没有心思管他是早起还是根本没睡,她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他没有戴面纱,露出了一张极为美艳的脸。
那是一张足以让世间一切形容美丽的词语都黯然失色的容颜。以至于般若后来跟旁人描述的时候,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烛火映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眼角的那枚淡金色印记,似乎比火光更为耀眼。
虽然印记被头发遮住了一半,但……好像还是在哪见过。
而另一边的眼角,更有一瓣红色花瓣形状的胎记,给他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冶。只可惜,还是被头发遮住了一半,看不见全部的纹路,也就猜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图案。
少年受不了般若的眼神了,翻了一页书,问她:“你不是说众生皮相在你眼中皆如黄土白骨么。为什么这样看我?”
与其他人一样,没有区别的,惊讶模样。
甚至,还更加的**裸。
般若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少年气结,一时脸色都变得冰冷起来。
“就算我说过那种话,也是在你的脸之前!如果其他人的容貌都是黄土白骨,那你也一定是黄土白骨中的骨中骨!跟别人的不一样!”
般若的恭维没有得到少年的赞赏,反而让他更加烦躁。他现在很想把她踢出去,正在犹豫之间,般若话痨本性又犯,开始没话找话:
“为什么你始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你长得这么好看,名字应该也很好听吧?”
“你长得这么美,为什么要遮住脸?你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看一看,造福一下大众,对不对?”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让我觉得有一点点害怕,好像我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似的……你要不然笑一笑,笑起来肯定更好看!”
眼看少年神色渐冷,房间里的温度跟着降低,甚至结了一层霜花。
般若浑然不觉,还在继续唠叨:“我有一个朋友,他跟你一样喜欢戴面具,但是他不是因为太美,而是因为……”
“不重要。”少年沉着脸打断她。
“嗯?”般若望着少年绝色容颜,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还想再跟他说点什么,又被他冷漠的神色所阻吓。
“你的朋友是怎样的人,我不关心。”少年冷冰冰地说完,又重新戴好了面纱。
“哦……”绝色容颜再次被掩藏,般若有点失望,但也不是特别留恋。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更宏伟的目标要去完成。
般若双手一抱拳,就跟他辞行:“不管怎样,感谢你昨晚的收留,我走了!”
少年稍稍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走。毕竟,没有人会不想跟他多待。他望着她大步离开的背影,神色间有些许困惑。
这个女人……似乎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般若走到门口,打开门,突然又驻足。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回过头,嗫嚅着问:“如果我今天又被赶出来了,晚上还能来找你吗?”
少年愣了一瞬,想起昨晚生不如死的一夜,斩钉截铁地摇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