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世子（二）（1/2）

谢冉话音落地，闻玄便是心头一动。

他知道她这几日是在竭力表现得与往日无异，实则内心之中对于过去的事总是难以放下。便如此间言谈，兜兜转转，仍是在介怀王修与谢鸣当初的遗憾。他每每有心欲劝，可话到嘴边，却又总是默然咽下。

牛角尖之所以是牛角尖，盖因易钻难解，一旦走进去，光凭着一张嘴掰揉着说道理总是没什么意义的，而且久而久之，还时常会适得其反。只能靠个中之人一点点释怀，又或是瞬息的醍醐灌顶，除此之外，别的几乎都是无用。

不过这一回，心间除了担忧，他还忽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其实世子鸣……”

见他言谈间欲言又止，谢冉微微蹙眉，歪着头问：“嗯？”

闻玄本来想说什么，可犹疑一瞬，还是摇了下头，只道：“罢了，没什么。”

“话都说到这儿了你跟我说没什么？我能信？”她有些急切，追问道：“到底是什么？”

闻玄看了她一会儿，思及她与王修之间的感情，用心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开口。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自从知道沐之心头所念之后，我心里便一直存着一份疑惑。”他饶有深意的看着她，问道：“王谢的两位世子之间，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一厢情愿？”

谢冉赫然一愣。

这个问题……这一刻之前，她从不觉得应该是个问题。

“自然是两情相悦，不然……那柄如意，”说着，她直接跑到内室中去取那柄白玉如意，小心翼翼的捧起来，闻玄跟着过来，她回身就道：“这柄如意，我起初在哥那儿看到的，他可宝贝了！如若不是定情信物，他又怎么会……”

说着说着，她话音渐低，最后直接止住了。

闻玄见此，默然一笑，道：“咂摸出问题来了？”

确实。谢冉说着说着，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个自己过去未曾考虑到的问题。

——这柄如意，她曾在谢鸣手中看到，王璇之也曾说，在乾明八年之后，王修方才将此物带在身上左右不离，这其中的问题便在，这柄如意，是如何回到王修手中的？

是谢鸣等得不想再等了，在放弃之后方才将此物送还与王修？还是说谢鸣并不知道这如意背后的意义，借过玩赏一回，便又还了回去？

还有许多种可能。

可在王修面前，她偏偏忽略了这十分关键的一个问题。

“我……”她想了半天，最后懊恼的跺了跺脚，道：“这如意……我真是笨死了，摆在明面上的问题，我竟然一直没问！”

闻玄便笑了：“这么‘夸’自己啊？”他过去从她手中取过如意放置妥当，接着说道：“没关系，这回记下了，下回见了面再问就是了。”

谢冉当即怒道：“你说得容易！‘非诏不得还京’，再见面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谢冉说着，又有意的回忆起了多年前的一些画面，眼中情绪几变，“不过……”她顿了顿，与闻玄相视道：“虽然个中存疑，但现在有意的回忆起来，哥哥对沐之哥哥……确实不一样。”

没成想，她这么一说，闻玄跟着就笑了，且还是忍俊不禁的那种：“哟！你都能看出来不一样？那得有多不一样啊？”

“挤兑谁呢你？”她扬手在他肩头捶了一下子，挺挺胸膛傲然道：“是，过去我可能看不出来，但现在我不是懂了吗？懂都懂了，再有意的想想过往种种，想发现点儿什么还难吗？”

他脸上挂着抹勾人的笑意，接着道：“那照你这么说，只要同他俩有过接触的，任谁都能发现点儿什么，不至于能瞒到今时今日。”

谢冉闻言沉重的蹙了蹙眉。

“……也不是。”凝思片刻，她认真道：“他们俩，我现在这么想着，最后那几年……好像真的没有多少在一起的时候。”

谢鸣那些年三天两头的往外跑，能回来的时日绝不算多，这样想来，伶仃几面的相见之中，外人什么都发现不了，倒也很正常了。

闻玄则道：“世子鸣生性放达，十来岁起便跟着五侯七贵行遍天下，这么算来，其实他跟谁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不也是你曾说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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