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中书令（二）（1/2）

虽说君心难测，但这一回杨衍却也没给诸人太多时候去猜想。郗老那头病势方才安定下来，紫寰宫关于中书令接任的圣旨便传了下来。

“我就说罢，一时没个调停，让沐之哥哥暂时领了中书令一职便是最妥帖的，你还不信，这下怎么说？”

午间闻玄从紫宸府回到王府与谢冉一起用午膳，坐下尚未起筷，便先将宫里刚刚传下来的，恩旨命丞相王修暂代中书令之位的消息与她说了，谢冉一听便来神儿了，一边洋洋得意，一边坐在他对面眉飞色舞的扯起了鸡腿。

“你先别嘚瑟，我话还没说完呢。”闻玄一番细嚼慢咽过，不疾不徐的对她道：“沐之暂代中书令之位是不错，可录尚书事的权责却从他头顶上摘了。”

话到尽处，谢冉赫然一愣，差点没把筷子扔了。

闻玄看到意料之中的场面，这才继续道：“——王相还是王相，可没了录尚书六条事之权，一国之相也就是个虚衔，中书令之位虽重，可究竟哪头多哪头少，还用我说吗？”

谢冉这时候缓过来，眉头紧皱，慢慢搁了手中的竹骨筷，倒吸一口冷气。

没想到，杨衍竟然真敢。闻玄那句不撤权就不错了，也竟真的一语成谶。

默然半晌，她抬眼问道：“权位之事此消彼长，录尚书事归谁了？尚书令王俱？”

倘若真归了王俱，倒还能让她安心些，毕竟这也是琅琊王氏的族人，且还一向敬畏王修，若能归于他，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了。

然而闻玄吃饭之余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对此明言是否。

渐渐的，谢冉从他那个眼神儿里读出了一个让自己心头一咯噔的消息。

她咽了口唾沫，惶惶问道：“……不会是你吧？”

闻玄搁了筷，垂眸挑了挑眉。

谢冉额角都快抖出青筋了。

“你也真敢领？”她来来回回叹了三大口气，饭也吃不下了，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勉力耐心的问道：“紫宸上将之位还不够，再加一个录尚书事，你还真怕你自己不是众矢之的怎么着？”

闻玄面露无奈之意，更多三分耐心的同她解释：“这是实权所在，内里实在的百官总长，皇上不可能安排外人。你也不必担心，皇上只是气头上的事罢了，我一时补上，过后迟早还是要还给沐之的。”

而归根结底，这等风雨之期，圣躬左右真正信得着又能在明面上显露来的，除了刚被撤职的王修，也就只有怀璧其罪的闻玄了。

说起来他尚未见过杨衍，也不知这其中又出了什么事，竟能让那位一气之下卸了王沐之的实权。若说仅仅是为着赐婚之事，那杨衍的反应未免也有些太过了。

他这样想着，转眼就发现谢冉瞪着自己，脸色越发不妙。他一笑，道：“你怕什么？就算这位子一直在我手里又如何？我如今有你，身后便是这世上最鼎盛的家族，主威长谢，即便来日功成，皇帝回过头来忌惮我，又能拿我怎么样？”

她原是在纠结他的安危，可听完他这番话，心头一动，滋味渐渐便不一样了。

“我原不是担心兄长会忌惮。只是你这话说得……”她眼中闪过一抹恐惧，眼帘一垂遮掩过去，又复拿起筷子，低低道了一句：“反倒让我心里惴惴了。”

闻玄这时候反应过来，浅怔之余，眉头微微一蹙。

两个人默契的沉默了起来，片刻，还是谢冉先开了口，只是却并没有再提之前的话，只问：“下午还要回紫宸府？”

他一笑，点了下头：“回来陪你用完午膳我就回去。”

她皱皱眉，又问：“那晚上会回来吃饭吗？”

他有些歉意，无奈的摇了下头：“北境军情不稳，恐怕不能。”

谢冉扁了扁嘴，不多时，却又有了生机，看着他毋庸置疑道：“那我去过去陪你吃晚上那顿。”

他笑了笑，长臂一伸，过去刮了刮她的鼻子：“好，我等着。”

午后谢冉送闻玄到府门前，自己回身缓缓的往寝殿方向挪，没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青裙，”

青裙就跟在她身边，闻言立时应道：“婢子在。”

谢冉也是这时候方才下定了主意，吩咐道：“去备车驾，准备入宫。”

青裙一怔，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心，但还是应了：“……诺。”

因着之前一年到头战难不断，宫中这个年过得也简朴了许多。但到底还在年关里，四下也多喜庆，只是谢冉乘着辇轿一路到了贤媛殿，站在殿外，反倒是觉得莫名有股子冷清之意。

“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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