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两越独孤(九)(1/2)
闻玄几乎是在看到谢冉的同时,便将欺在自己身上的软玉温香稳当利落的掀到一旁,自己则是动作极快的站起身来,气定神闲的一拢衣领,水红的唇深深的勾起,望着她唤了声‘冉冉’。
欢喜惊讶之中,还有一丝遮掩不尽的慌乱,出现在这人身上,倒是番难得的景致。
谢冉还没开口,青丘已经以目光将帐内的两人各自凌迟了一番,一步上前将谢冉挡在自己身后,也不管才从榻上翻身站起的汲媚,只掐着纤腰朝闻玄阴阳怪气道:“哟,王爷兴致真好,这么晚了还有心思见客!不过这帐前还是该按两个侍卫的好,省得不知情的人无端冲撞了,既扰了王爷雅兴,也伤了自己的眼,害人害己,何苦来哉!”
闻玄看了青丘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回到谢冉身上。这些日子,他也早知道青丘是个什么脾性,如今听她这么说,心里非但不觉其僭越冒犯,反倒是看着她将谢冉护在身后的动作,颇感欣慰敬重。不过他不计较,却不代表人人都能忍着。
汲媚三两步挪了过来,冷冷一瞥青丘,出口说话时,目光却是放在了谢冉身上:“往日只听说陈郡谢氏贵极无伦,却不曾想这一流中的一流世家,教育出来的奴婢,竟是如此的牙尖嘴利,还敢来管主子的事。”
听到这句话,谢冉蹙了蹙眉。青丘却是一声更盛的冷笑回过去,也不同她说话,目光直勾勾的缠上闻玄,道:“哥哥,看来有些人误会了呢,您是不是该替妹妹解释一句?”
闻玄终于忍不住,垂首一笑。而谢冉在听了这话之后,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脸上透出一分笑意。
汲媚在讶然之中,却听闻玄无奈的对青丘颔首道:“是,妹妹乖,不生气了,让哥哥同你嫂子说两句话可好?”
青丘扳回一城,却仍没给他好脸色,扬首一哼,便不再说话了。
闻玄看好不容易将这位姑奶奶对付好了,刚要对谢冉说话,汲媚便先一步开口道:“这位就是嗽玉郡主?”
说这话时,她死死的盯着谢冉,目光之深,让谢冉有一种被凌迟的错觉。
她看了闻玄一眼,转而对汲媚言道:“军中无郡主,姑娘叫我谢冉就成。”
平平静静,客客气气,丝毫不见愠怒,更没有盛气凌人的狂妄。
汲媚眸眼一深,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谢冉与她说完这一句,转而直接对闻玄一挑下巴,道了句:“你出来,我跟你说两句话。”说完,对汲媚点了下头,便拉着青丘出去了。
闻玄跟着出去,便见青丘似乎有话要与谢冉说,却被后者不耐烦的打断了,随即就不情不愿的转身走了,临走瞥见自己,还不忘杀来一记眼刀。
只有两个人,谢冉看着他目光中便多了一丝古怪。
闻玄捕捉到那一抹不平常,心底却是忽而有些雀跃——或许,这是好兆头?
两人走在营外空旷的荒野里,闻玄看了她一眼,扯过她的手握在手里,谢冉似乎僵了一下,却并没有把手抽出来。
心里越发灿烂了起来,他问:“你怎么忽然过来了?随行带侍卫了没有?可有遇到麻烦?”
别的来不及说,眼下他最关心的,便是这些。
她不经意的哼了一声,随口道:“我就是麻烦的祖宗,难道还会怕麻烦么?”
他笑了一声,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她是……什么人?”
夜色里,她的声音如清泉流淌,在充斥着杂乱声响的大营外脱颖而出,畅通无阻的击在他心头,如同灵犀。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压下唇边那道呼之欲出的笑意究竟有多难,勉力稳了稳声色,他不答反问:“你以为她是什么人?”
谢冉的手掌动了动。
有一股十分古怪的情绪在心底酝酿了好久,她自己如今正懵着呢,可却还能拿出一部分头脑去思考他的问题。半天,她停下脚步,看向他试探问道:“……军妓?”
一击即中。闻玄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明显的意外。
他眯了眯眼,低低道了声:“你这倒是挺懂。”
这回反倒是谢冉炸了,眼睛一瞪,愕然道:“她真的是军妓?!”
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不长时间之前,自己跟谢至才将北越那不知死活且极恶心人的大皇子鞭挞了一番,没道理天道好轮回,这么快就轮到自家夫君来恶心人了罢?
闻玄道:“南越的。不过往后也不是了。”
南越的……
品砸着这几个字,她稍稍安了些心。
毕竟,就算他真有心干那恶心人的事,也不至于大老远从敌军挖人过来吧?而且瞧那女子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战俘,联想着紫宸府无恶不……哦不,是无所不能的行事,她想了想,觉得那姑娘可是他安排在南越的营中的细作?
只是,要个姑娘家牺牲清白,那军妓的身份当幌子,这也未免……
“冉冉,”
一声低醇的轻唤将她的思绪打断,她怔怔的抬首朝他望去,看着他的笑颜在自己眼中深刻下去,耳边再次响起他的声音:“冉冉……你刚刚心里想什么?”
她往后一抻脖子,“什么想什么?”
他一笑,明知道自己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妻子,也不敢盼着她能擅风情,只好一句一句引着她问:“你是看到那副场景,以为我同她有什么,所以,你不舒服?”
谢冉眯了眯眼,似乎觉得他说的就是一番废话。
“当然不舒服了!”她甩开他的手,慷慨激昂的训斥:“我以为她是你召来陪睡的军妓,咱俩都成婚了,你怎么还能让别人跟你一起睡觉?”
面对又一次意料之外的反应,他说不得是欢喜更多还是无奈更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谢冉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给他带来这辈子所有惊喜的。
再多的哭笑不得也掩不下那一股自骨髓蔓延而出的愉悦,他用力一点头,带着哄劝与宠溺,道:“好。不跟别人睡。没有别人。永远不会有别人。”说着,又一次勾过她的手指,月光下,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可是,你是不是也该尽一尽为妻的义务?既然没有别人,你总要满足我才对……”
此间心头的古怪随着他的话微微开释了几分,她便不爱与他纠缠私事,没等他那一腔旖旎道尽,便正直的摆手道:“别闹。睡觉有的是机会,等回金陵了你爱怎么睡怎么睡,现在不准见缝插针。我是来找你说战事的。”
如若此刻嘴里有口茶,他一定会毫无悬念的喷出来。
想到之前紫宸府里和衣而卧的那些光阴,听着她此刻如此直白的论调,他来不及压制心头的激动,便一再的告诫自己切忌色令智昏,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毕竟,在同她交锋了这么多次之后,他初步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但凡事关男女之事,决不能以平常心去对待谢冉的所作所为所思所言,否则到最后受伤的一定都是自己。
谢冉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道:“还有之前你让沈傲办的那些事、送的那些东西,我都没时间骂你,现在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别扯没用的。”
他十分配合的点头,“好,听夫人的。”
不过看着他这么不着急的样子,谢冉实则也有些意外。
想了想,她狐疑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不想骂我、不着急,也不撤我的职?”
北越战场都已经到了那个份上,自己在什么都没告诉他的前提下,连退守议和的事都做出来了,虽也料到凭他的头脑并不至于给自己拆台,但此间如何和平……多少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说到正事,闻玄瞬息也就正了颜色,将她观察了片刻,一字一句道:“我有一个猜测。”
说着,他倾身附在她耳边,淡淡的道出一句话。
谢冉双眉一动。
他退开,便见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看着自己,不多时便听那倔强的声音问:“你还猜出什么了?”
他心头有了分寸,不疾不徐的说出后话。
“要紫宸使,一为探查敌营巨细,二为在北越国中散布谣言,牵引物议。如果我没猜错,独孤宗就是藏锋所杀,其后嫁祸雷青萍。你是想利用雷青萍与叶平江之间的不和做文章,只要藏锋在现场的痕迹做的到位,叶平江多半会借此事为自己谋上位,铲除雷青萍这块绊脚石,再加上北越帝独孤续一向多疑,对这个大儿子又素来纵容得紧,想使其因此事迁怒到雷青萍身上并非难事。至于所谓的夜袭敌营火烧粮草,也不过是你自己放出去的风声,顺带让紫宸使做了些手脚,制造出火烧未遂的假相,归根结底,不外乎掩人耳目罢了,就跟你如今来我这求援是一个道理,是不是?”
他一口气说完,定定的望着谢冉,后者没有说话,权当默认。
闻玄得了答案,目光渐次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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