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投鼠忌器(1/2)
一趟宫,入得急促,出得匆忙。
赵显恭连午膳都未留,就催着赵玉尘去接洛骁了。尽管他已经做了解释,但赵玉尘心中仍存疑窦。本想离宫之前再和赵廷芳斟酌一下,怎奈赵显恭拉着赵廷芳问长问短不松手,赵玉尘犹豫片刻,只得先去接人返回戒院,之后再做打算。
久卧病榻许久,赵显恭的精神萎靡不少,难得儿孙承欢膝下,他很是高兴,竟下了榻与沈贵妃、赵廷芳一家共用了午膳,之后又乐呵呵地逗弄了赵景文片刻。
他虽高兴,但体力终是不允许,和孙子玩了一会儿,疲倦漫上心头。瞧出他的疲态,沈贵妃准备遣赵廷芳等人回去,谁想赵显恭却摇了摇头,示意赵廷芳近前。
“廷芳近来事务缠身,难得入宫,朕想和自己的儿子多聊聊,你们都下去吧,留我们爷俩在此便是。”
听见召唤,赵廷芳俯身承旨,挪步前又偷偷给沈贵妃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多问,先领赵景文母子回去。
待人群散尽,赵显恭遣退众多侍婢,只留下一个随侍多年的內侍守在外间。看这阵势,赵廷芳猜到他应是有些重要的话要交代自己,便赶忙走到榻边,躬身等候诏命。
“这里就你与朕父子二人,不必拘着,坐下吧,朕有些心底话想和你说说。”赵显恭拍拍床榻,待他坐好,才继续说道,“前晌当着玉尘和你母亲的面,说你在廷衍的案子里也是利害方,朕是有意为之。有些事,其实没那么复杂,说开了并没什么大不了,可若各自闷在心里不说、互相猜疑,反倒搞得谁也信不过谁。”
赵廷芳恭敬地听着,不住点头:“父皇说得极是!儿臣不仅是父皇的儿子,更是父皇的臣下。臣事君以忠,所谓忠,便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该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你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赵显恭明显很满意他的态度,慵懒地眯着眼睛,视线却始终在他脸上来回逡巡,“那你就说说吧,你对廷衍的案子怎么看?”
赵廷芳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
“这……五哥虽是儿臣的手足,亦是父皇的臣子。为臣之道,忠义为先,绝不可违背。儿臣尚算了解五哥,知他素来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上奉君父、下领群臣,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若说贪墨、涉军,儿臣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但……”赵廷芳一边察言观色、一边缓缓陈述,见赵显恭并无任何不悦,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但人心难测,五哥到底做没做,还需经大理寺审理之后、仰赖父皇做出明断。事关储君,儿臣不敢擅自置喙。”
“嗯,好,很好。”赵显恭坐直了些,脸上不掩赞许之色,“廷衍与你虽为兄弟,但他到底是太子。他是君,你是臣,君臣之别泾渭分明。不妄议君上,也是臣子的本分,这一点,你比他们做得都好,朕果然没看错你。”
他刻意将“他们”二字咬得重了些,同时留心察看了一下赵廷芳的反应,见他无任何异状,忽然转了话头:“廷芳,之后有何打算?”
“打算?”这话问得看似没头没脑,内里实则深不可测,赵廷芳猜不出深浅,又想到他着意给赵玉尘留的差事,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些猜测,却又不敢贸然乱说,便轻轻摇了摇头:“儿臣愚钝,不知父皇何意。”
赵显恭微微拧眉,倚回软枕坐好,语气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朝局巨变近在眼前,你没有打算可怎么行?”见赵廷芳仍一脸茫然,赵显恭叹了口气,轻轻拍在他的手背上,“廷芳,知道今日朕为何坚持让玉尘去照顾景修和洛骁那两个小子吗?”
赵廷芳沉默片刻,坦诚地摇着头:“儿臣不知,请父皇赐教。”
赵显恭一愣,指着他苦笑:“你呀,和你母亲一点儿都不像。你母亲凡事一知半解,却总强说自己什么都明白,可你呢?心里一本明账,却什么都说不知道。”
听到这话,赵廷芳心里一个咯噔,仓皇起身就要跪下请罪,被赵显恭一个抬手拦了下来:“都说了不必拘束,今日只是父亲和儿子说话,没有君臣,坐着吧。”
“是。”
待赵廷芳战战兢兢重新坐好,赵显恭顿默片刻,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大智若愚,这是你的长处,也是朕最欣赏你的一点。方才朕哄玉尘,说她是最可靠的人选,因为在太子的案子里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其实,这话根本不对。她是你的亲妹妹,她出面,便等于你出面,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可朕不在乎,因为朕就是要让她去替你做这些事。廷芳啊,何人,只牢记于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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