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淮左竹西（2/2）

豆大的泪珠加深了青衣的颜色，淮左用红衣为她拭泪，这一路上走来的辛酸苦辣，只有他们兄妹二人知道。

第一次来丹霞山时，是从南国前往西域，他们失去了父母，彻彻底底成为了孤儿，他们无家可归，四处流浪，丹霞山山腰上有个小村子，那里住着几十户人家，竹西和淮左曾被一个老爷爷收养住在那里，就是那个他改变了竹西的一生。

老爷爷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他毒物，他整日里练毒，尝草药，几乎整座山、上千种类型的草他都吃过，他从幼年尝到了八十多岁，依旧活的好好的，就是上了年纪，嗜睡了些，竹西来到那里时大字都不识几个，老头子却把他毕生所学全部都传授给了竹西。

竹西忘不掉那段时光，也忘不了离开丹霞山时自己撕心累肺的哭泣声，老爷爷死后，村里的人追着赶着要他们两个离开，说他们两是害虫，会损坏村子里的福德，那些人的嘴脸竹西也记得，她的童年是被那些人一口一口的唾沫淹死的。

两个人入了西域，淮左遗传了父母的经商天分，他知地取胜，择地生财，时贱而买，时贵而卖，拿着最后一笔钱发家致富，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重新开始，有钱了，衣食无忧了，他们两在西域买了宅子，买了丫鬟仆人，可是那根本不像是一个家。

直到一天竹西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乞讨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可能是出自怜悯心吧，竹西将其带回家中，淮左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有些抗拒，他不想让竹西随便带陌生人来到家中，但看到竹西脸上久违的笑容，便也没开口过了。

竹西和小男孩每天认字，写字，练习武功，这样幸福的时光让她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阳光，她差点以为会这样生活一辈子的时候，她接过了小男孩递来的一杯茶，她都没看茶杯一眼便喝了下去，笑着对男孩说，是秋收冬藏不是秋收冬藏，是三声不是四……话还没说完，她就倒了下来，毒性猛烈，是她自己的毒。

竹西并不知道自己研制的毒药在无形中帮自己结交仇恨，也没想到对方残忍到利用一个小男孩，多亏淮左留了一手，他早就意识到了小男孩的不对劲，一直派人暗地里盯着，才险将竹西从阎王跟前拉了回来。

竹西醒的时候，第一句话是问男孩在那里，淮左说死了，像是鱼儿忽然失去水了，她再难过也哭不出眼泪。

其实淮左没有告诉她，他当时审问男孩为什么要那样做，竹西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不同于往日的乖巧，男孩早就换了一幅模样，或者说是他真实的模样。

“她的毒害死了我家人，我父亲死了，母亲死了，我唯一的姐姐也死了，我凭什么原谅她，她制造出那种害人的毒，她死有余辜！”

后来男孩还说了很多话，淮左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派人杀了他，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很久，西域晚上异常寒冷，竹西为他披上了大氅，两人望着同一轮月色出神。

其实淮左也不知道，当日审问的时候，竹西就在屋外，男孩的每个字她都听的一清二楚，像绣花针一样，一针一针缝在她的心上。

竹西黯淡了很长很长时间，有时候光在屋内坐着吃饭，两个人不说话，竹西也会不动声色的流眼泪，她哭淮左也哭，饭菜是请西域上好的厨子做的，两个人却都食不下咽。

这种日子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淮左才提出了离开，那是一个春日，阳光尚好，打在人身上不冷不热，淮左告诉竹西的时候，竹西只趴在桌子上练毒，淮左说了很多遍，竹西都不做声，等最后竹西抬起头时，他又说了一遍，竹西方才反应迟钝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