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望故人（2/2）

老太太像是被什么吸引了，尘封在光阴里的记忆突然苏醒，她缓缓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沈小棠，张了张嘴。

但又像是辨认不出来，盯着她不说话。

沈小棠隔着铁门，干脆原地盘腿坐下，从塑料袋里拿出草绳，双手灵活的翻转着，草绳渐渐在她指尖成形：“小时候我每次回乡下，您就拿大白兔奶糖哄我开心，还总是记不住我的名字，以为我是甜奶糖的糖，您没见过海棠花，就也懒得认我这个名，就叫您自个儿的。”

“小时候觉得这老太太可真笨，怎么教都教不会，给我急哭了，您是个老顽童，爱逗乐，真看我个小不点哭了，就拿出草绳给我编着花样儿，我的第一双草鞋就这么骗到手了。”

张老太眨了眨眼睛，看到那草绳突然激动起来，眼睛都红了，拍着轮椅要动弹，口中喊着：“糖……糖……”

“老太太要吃糖啊？那咱们回去，张主任交代了，奇奇怪怪的人不能见。”护工生怕惹出事，瞪了沈小棠一眼就要走。

张老太不干，扯着嗓子喊，声音像哭又像生气，把护工都吓坏了：“老太太怎么发这么大脾气！这小姑娘难不成是您孙女儿？”

“老太太想认我当孙女儿来着，可惜我没福气。”沈小棠接了话，又拿出那个年代象征性的红毛线，线端在毛线针上绕了几绕，针脚雏形就出来了，“我的第一件手工毛衣，老太太给打的，特别暖和。可惜后来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衣服没能带走，估计都被扔了吧。”

想起以前的事，沈小棠的眼睛忍不住红了。

吴启明还没出事的时候，身家在乡下算得上殷实，家里人对他们一家三口总是捧着哄着，村里人也热情备至，那段时间她每次放假回乡下，总是很开心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

人长大了，心思不再单纯，快乐也就没那么简单了。

张老太突然朝着沈小棠伸出手，隔着门拉住她：“糖糖，长大了……大姑娘了。”

沈小棠惊喜道：“您认出我来了？”

“海棠花……棠。不好听。”张老太执着道，“奶糖，甜。”

“好，奶糖好听。”沈小棠最终还是被门卫放了进来，因为老太太拉着她不松手，护工也没办法，只能给张燕去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张燕来的时候，沈小棠正在陪着老太太织毛衣。

张老太在如今这个普遍高寿的年代，七十多岁也不算高龄，可是身体底子不好，下半身瘫了，手指也不再灵活，脑子时而糊涂时而清醒。

今天见到沈小棠，清醒的时间格外长，甚至主动和沈小棠说起了过去的事，笑她小时候淘气，还是个爱哭鬼。

一老一小坐在太阳底下织毛衣，有说有笑。

仿佛让张燕回到了自己小时候，母亲和一帮妇女在冬天的阳坡上一坐就是一天，晒着太阳织毛衣，闲话家常，很平淡但笑容都很开心。

“你真是能耐，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张燕收起回忆的神色，脸色不太好看，“我要是再不到，你是打算绑架我们家老太太，还是和你男人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燕姨，您别生气，就算今天见不到您，我也应该看看张奶奶，小时候她对我比我奶奶还好，我爱吃的爱穿的，她悄悄省下来也要给我分一点。”沈小棠顿了顿，“您刚刚的话，是我老公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吗？”

除了查了查联系方式和地址，难道陆霆风还悄悄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