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阿琅想要什么（2/2）

西陵琅撩开衣袍坐下，眉宇飞扬，冷笑一声：“是吗？不过确实比她爹有意思多了。”

在今日之前，西陵琅对张滔的印象，就是墨守成规，只会严格按照兵书打仗的“三流将才”。

但在今日之后，他成了这个“三流将才”的，女儿的老师。

冯保保这一点与西陵琅观点一致，女儿确实父亲有意思多了。

她这一趟出门，兴师动众的，虽然没达到预期成果，但是.....也不错了。

张文熙如今正式拜入西陵琅门下，日后西陵琅与张家的关系，应当...不会走到前世那一步了吧。

想到这里，冯保保的心情又很是郁闷，双手托着下巴，眼神迷路，充斥了忧伤。

西陵琅不懂为什么一个人的表情，可以转变的如此之快。明明上一秒还是明朗的晴天，下一秒却已经阴云密布。

他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道：“在想什么呢？突然就不说话了。”

听到他的声音后，冯保保更忧郁了，垂眉敛目，有些哀伤的叹气。

“今日之事，一切如郡主所愿，郡主还有什么可惋惜的？”需要叹这么大一口气。

如她所愿？

冯保保抬头看向西陵琅，见他眼眸清澈，如含秋水，便习惯性的伸手，捏了捏他的右侧脸颊。

“在想，本郡主从前，真的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悔之晚矣。”

西陵琅眼皮跳动张开，他不明白冯保保意思。

“郡主，是在说从前的事么？”

是，是从前的事，也是前世的事。

前世，原身从不与这些武将朝臣打交道，也从不去了解朝政之事，一整个只会吃喝享乐的混世魔星。

她不懂民生，不懂朝堂，不懂皇权，甚至，还不懂感情。

所以，就算她放走了西陵琅，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情。直到西陵琅带兵，攻破了大魏的国门，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怎样错误。

所以后来，三堂会审，世人对她口诛笔伐的时候，朝堂上基本没人替她说话。

一来，她的确犯了大错，西陵琅是负气离开的大魏，所以才会率兵来攻，一旦大魏亡国，她就是千古罪人，怎么洗都洗不掉。

二来，她虽有皇帝宠爱，但没有朝堂根基，大臣们根本不了解她，只听说她行为**，骄纵**奢，哪里还会为这样的她说话。

可是如今不同，前世宝华郡主没去做的事情，她都要去做。

马车行过闹市，周围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商贩和小二的吆喝声，打断了冯保保的沉思。

冯保保伸出一指，掀开车帘一角，是人声鼎沸的朱雀大街，行人如缕不绝，每个老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质朴的笑容，那是他们对生活的热情。

“你看，边境年年都有战乱，可皇城的百姓，依旧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

西陵琅眉心一动，目光幽深道：“那是因为边境防线未破，他们还未受到战火的波及。”

大魏和南齐以洛水为界，北岸和南岸的诸城百姓，因为两国交战，年年死伤无数，几近荒城。

冯保保闻言，缓缓放下帘布，低头却看到西陵琅的手，这样节骨分明，均匀修长的一双手，到底沾染了多少亡魂的鲜血。

她想握住这双手，但是一想到它曾被鲜血染透，又逼迫自己放下这个念头。

“西陵将军，每次披甲上阵之前，会有想过无辜百姓死伤的数量么？”

西陵琅声音骤冷：“军队里面，只会计算伤亡士兵的数量。”

所以，就不管无辜百姓的死活吗？

“百姓无辜伤亡，自有各地行政长官上报朝廷，朝廷根据当年的税收情况，酌情抚恤。”

冯保保眼底幽芒暗升，冷声道：“我曾经听过一首民谣，里面有一句，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可是，是谁开启的乱世呢？

西陵琅左手握紧成拳，眉色阴愠道：“晋朝末年，献帝无能，朝政腐败，诸侯四起，硝烟弥漫了整个国境之后，天下三分。”

“西夏李氏世据西南，根基深厚；南齐姜氏借助天时地利，割据东南；都说大魏冯氏顺应天命，能文能武，能谋能战，这么多年，也还是没能一统四海疆域。”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那阿琅想要什么？”冯保保抬眼。

“什么？”西陵琅皱眉。

“那阿琅想要什么，天下归一，还是百姓安康，......亦或者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声音清细，平缓柔和，却句句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