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2/2)
过了片刻,她才骤然想起先前的遭遇,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一片衣衫和青色锦被从身上滑落,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光溜的手臂和肩头,再转头看向自己的身旁。
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她的脖子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无法呼吸。
身旁躺着一个男子,他面朝里睡着,看不到面容,他的背部很宽,肌肉匀称而紧致,一只极富线条感的长手臂露在外面,随意地搭在被子上。那臂膀很白,只是在靠近肩膀处有一条两寸有余的伤疤。
柳渊澄止不住地发抖。
为什么?既然都重活一世了,为何她的清白却再度断送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她凭心自问,平生未做过亏心事,为何命运却要一次又一次给她重击?
她怨怒冲天之际,身边的人忽然动了。
也许是后背有些冷,他伸手拢了拢被子,又睡了过去。在青色寝被的衬托下,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充满着浓浓的书卷味道和烟水之气。
柳渊澄立刻回过神来。
这次和上一世不同。柳方给她设下的陷阱,她勉强算是逃出来了。而这次只是意外,若她现在回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柳方便不会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借口拿她的婚事开刀。
反正此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和他知。而他,还睡得天昏地暗。
念及此,柳渊澄火速穿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了楼。郁兰茶坊大堂内喧嚣依旧,她谨慎地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阿典或者青芷的踪影。她暗舒一口气,举步朝外走。门外,柳家的马车也不见了。看来,阿典找不到她,只能回去复命。
柳渊澄有一瞬间就想这么跑掉。
可是她现在身无长物,也没有一技傍身,跑又能跑多远呢?外面也无熟人,又能投奔谁呢?
她转念一想,柳方现在官居顺天府通判,也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无论他背地里再怎么算计柳渊澄,面上也绝对是慈爱和善。若没有拿到她的把柄,他也不敢随便动手。
现在情况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她必须回到柳府,尽可能为自己谋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柳渊澄望着宝马香车的大街,很快有了应对办法。她在沿街商铺中买了些脂粉,装在一个精致的漆盒中,强自压下心中所有的痛苦悲愤,匆匆回到了柳府。
门房看见柳渊澄,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小姐,您回来了!二老爷到处找您呢!”
“嗯,回来了。”柳渊澄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二叔在哪儿?”
“二老爷在正厅呢,急得茶饭不思,幸好您没事儿,小人这就给他报信去。”
“不必了,我去找他。”
柳渊澄抱着漆盒不紧不慢地往正厅走,踏过垂花门就看见柳方在堂中焦躁地来回踱步,一旁的桌案上放着一桌菜,却是动也没动。
她才发现,现在已是正午,今日一大早出门赴约,最后竟然在郁兰茶坊耽搁了那么久。一时,她的眼前又浮现刚才房间里的场景,心中一痛,连忙深呼吸几下,稳住心神摆好表情,叫了一句:“二叔。”
柳方闻言,迅速转身看向她。他的目光像暗箭一样投射过来,带着些许不悦的审视,薄薄的嘴巴微微向下抿着,鼻下露出两道深深的八字纹,透出隐藏不住的阴鸷之气。
然而下一瞬,他就换上一个欣喜惊讶的表情,快步走到柳渊澄面前,激动道:“澄儿,你没事吧?该死的阿典,我让他保护你,结果他竟然把你弄丢了!二叔真是太自责了,若你出了事,我怎么面对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啊!”
柳渊澄看透他的嘴脸,心中一阵恶心,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二叔,我还好。我在郁兰茶坊等了许久也无人赴约,因为早上坐马车撞到了头,正犯困呢,所以就顺道在雅间里休息了片刻。我一醒来,头痛症倒是好了,却没看见阿典和青芷,只好在附近逛了逛,买了些脂粉回家。”
她指了指手中的漆盒,对着柳方微微一笑。
柳方看着她淡定的样子,心中有些狐疑,按说那茶里的药他是精确计算过的,至少可以让人昏迷两个时辰。阿典也信誓旦旦向他保证,是看着她喝下晕倒后,才把她抱进了房间。可等阿典带着事先约好的男子进屋的时候,**却没了人。
难道是柳渊澄看穿了他的计策?不可能。这计划是他和夫人岑氏两个人秘密定下的,执行者阿典又是他多年的心腹,绝不可能叛变。柳渊澄在父亲柳正死后,什么事情都倚仗于他,连去郁兰茶坊都提前问过他的意见,自然是不知道他暗中做的安排。
那难道是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出手救了她?也不可能。郁兰茶坊那种夜夜笙歌的地方,谁会如此“古道热肠”地管这些闲事?
柳方思索着,微微眯起眼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到了郁兰茶坊,一个黄花大闺女,晕倒了还能清清白白地出来?
思及此,他假做后怕地轻抚心口,和蔼道:“澄儿,你一个人在茶坊实在太危险了,可遇到什么事情了?若有人敢欺负你,你跟二叔说,二叔替你做主!”
柳渊澄睁大了清亮的双眼,真诚地摇了摇头:“二叔,我真的没事儿,你也别责怪阿典了。”
柳方不禁迷惑了。
柳渊澄的人品承袭柳正,素来自诩高洁,极守礼道,若她真出了事儿,怎么可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他面前,落落大方地直视他的眼睛说话?
他心中有些慌乱,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正想打发走柳渊澄,再找阿典来问话,就听见旁边的小厮说道:“二老爷,夫人来了。”
【小剧场】
聿鹅:凌妈,不能让我露个脸吗?
小凌子:不行,你露脸就“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