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2/2）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莫婕分明觉得王敏慧在自己生存问题上分明比毛小慧的生死更为关心，她的心愈发凉了透，为着毛小慧感到不值起来。

邱奕岚见惯了无论是高管大亨、市井小民，触碰到自身利益都斤斤计较的模样，这会儿自然也脑子愈发清晰，言辞犀利，“小慧爸妈现在是都退休没工作了，可他们交足二十年社保了，他们是有退休和养老金的。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写了郭文鑫一个人名字，你别以为这就是你们家的了，房子贷款，小慧也负责了还贷和支出，房子还贷和增值部分必须要核算给她，何况现在小慧的死因未定，如果你们真是过错人——那么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两个孩子！你们想清楚，现在不是她爸妈和孩子要靠你们供养，而是你们要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对小慧的死不需要负责任？否则哪怕你和你儿子牢底坐穿，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莫婕噙着泪，而这会儿缓缓地说道：“至于两个孩子——小慧的孩子，我和奕岚都会视如己出，不需要你操心。”

王敏慧在莫婕和邱奕岚的支撑下才算硬了腰杆，她收了刚刚听到张湘喜的话而纠结的一张如同失水而褶皱的面包的脸，大声吼道：“我好好一个女儿被你们给弄没了！你们不给个说法，我绝不会放过你！”

张湘喜眼见哀求他们没了希望，就咬牙切齿的，又显露出自己悍妇本色来，拿着鸡爪一样干瘦的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神身来，秃鹫一般怪叫着说道：“你们不就想搞我儿子，让我们家赔钱对吧？女儿活着要嫁妆，死了还要我们家出钱是吧？”

邱奕岚被气得够呛，但她来往的到底都是体面人，说起吵架到底不会是一直混迹在底层的张湘喜的对手，何况现在张湘喜眼见求和无望，对方是铁了心要报案把自己花了一生心血培养的儿子给送到监狱里去，她更是铁了心耍横，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莫婕面无表情地望着张湘喜，因着毛小慧死亡她那病痛、干涸的心，因着张湘喜对毛小慧无尽的羞辱，而蓦然被泛出的愤怒所激活，她突然走过去，跟攥小鸡似的，一把抓住张湘喜的肩膀，右手提起，毫不留情地扇了她好几个巴掌，直到她面孔通红、血丝崩裂，而她手一松，就又将这个老婆子给扔在了地上。

邱奕岚被莫婕突如其来的出手给惊呆了，随即又想给她默默鼓掌？

莫婕却一眼没望向张湘喜，只用足以诛心的眼神望向郭文鑫，一字一顿地说道：“小慧是我最好的朋友，哪怕我花一辈子的时间，我都会让对不起她的人付出代价！”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直到警察来到医院，邱奕岚和莫婕都做了简单口供，并且王敏慧作为死者家属再同意《解剖通知书》上签名，虽然她在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不时抬头望向邱奕岚和莫婕，而后者鉴定的眼神让她终于落定了签字。

当莫婕看着那载着毛小慧身体的担架再次被抬出，用黑黝黝的袋子装上警局的改装车，她方才恍惚地觉得：小慧真的是离开自己了——

一行清泪从她眼底滑出。

她走出医院，抬头望向蔚蓝天际：小慧，都说在天有灵，这个时候你会在上空看着我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