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谢璋(三)(1/2)
年少的谢琼知道自己及笄后要嫁人,却从来没期盼过要嫁给谁。
闺秀们私下打闹时也会说些大胆出格的话,姑娘们个个都能说出自己想要的夫君是什么模样。
王家二娘想要个俊俏高大的,李家翠娘喜欢含蓄沉稳些的少年,就连门风最严的周如儿,都说自己往后想嫁个性子不那么沉闷的夫君。
可是谢琼从来都没想过。
她不去想,是因为心里早就存了一个少年的影子。
那少年在她梦中出现过,不知名姓,不见面容,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湛然潋滟。
谢琼在梦里见着他时并不总是十分欢喜,有时还会觉得有些厌烦。
可那梦让她莫名地相信着,相信总有一日她会看清他的模样。而他会来到她身旁,然后两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那天夜里,谢重山贴过来的唇却温暖又湿润,熟悉到令她心悸。
似乎很久之前,久到在前世或者梦里,他便是这么吻她的。
她的梦来得莫名又奇特,就像她想要掩饰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喜欢。
她试过,也努力过。
在花丛中凤眼少年殷切灼热的眼神中旁若无人地仰头走过,仿佛她从来没发现,他就是她梦里的那个人。
可是被绑在山寨中的那一日,他带着淌血的刀闯进满目火红中时,她淌着眼泪想,就是他了啊。
天命给她的人就是他,所以她再怎么拒绝,再怎么无视他都没有用。
她拒绝过,没有用,所以便只能欢欢喜喜地被迫接受。她只是认命了,并非喜欢他喜欢到不知羞耻。
皇帝卫琦病倒,太和殿的奏牍积得一日比一日多,仍然是要人处理的。奏折被送到了嘉德殿,一干政事便落到谢璋这个皇后的身上。
她提着朱笔在奏牍上圈点时,卫琦便托腮倚着桌案看她,时不时伸手递来个葡萄荔枝,还要再言语撩拨她一番。
素来乖戾的少年额上一指抹额,缀着珠玉。乖巧讨好她时的模样不可谓不动人,可是谢璋知道他装乖扮傻的目的。
“陛下,太医令说了,您要节制。”
谢璋扔开朱笔,推开卫琦。
“那老头儿定是妻子死得早,所以才会妒忌朕......”
卫琦不满地嘟囔,被推开了又要凑过来。
谢璋提起朱笔威胁,“安生点,再往前,就把你的脸画花。”
她悬着笔在他脸前凌空点画。
卫琦却不露退避之色,反而笑吟吟凑上来,握着她的手腕将蘸了朱砂的毛笔尖含在了唇中。
“你疯了,这东西吃不得!”
谢璋慌忙收手,朱红色一道便从少年唇边延伸至脸颊。
如玉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抹血色的红,诡艳无匹。
卫琦却又衔着唇上的颜色逼上来,瞅准了谢璋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
“陛下......”
卫琦十分坦然地当着一众宫人的面,将谢璋按倒在坐榻上。
掌事的宫人使了眼色,一时殿中就剩了帝后二人。
“起开。”
她蹙眉微喘。
手中朱笔跌到衣袍上,染脏了天青色的宫裙,案上原本整齐的奏牍被推挤得七零八落。
卫琦气馁般倒下去,不肯离去,只伏在她膝上。轻轻抱怨,“皇后,你的心可真硬。你喜欢的朕送给你,朕喜欢的朕也送给你。若是你对朕的喜欢,有朕对你的喜欢的一半,你就不会舍得让朕忍着......”
谢璋却只记住了他那句“你的心可真硬”。
他生气时叫她皇后,高兴时叫她柔娘。
身为天子该有的手段无一不会,对着她时却从不掩饰,一派天真,直接到近乎残忍。
谢璋看着卫琦花了的脸和歪了的抹额,柔柔微笑,“陛下说得对,臣妾心硬。若非心硬,怎么会逼着陛下病中也要陪着臣妾。若非心硬,又怎么会舍得让您后宫空虚,没得一儿半女在您膝下承欢。朝中有几位公侯的女儿正在妙龄,不如臣妾替您将她们......”
卫琦能屈能伸,一听谢璋旧事重提就忙截住了她,声音连同眉毛都垮下去。
病弱少年伏在她膝上歪头认错,好不可怜。
“柔娘,你别生气,是狸奴错了,狸奴只是因为喜欢你,才随口抱怨的,你的心才不硬。你真真是世上最温柔漂亮,心肠最软的女子。从来不会做让夫君觉得不高兴的事情,对不对?”
卫琦嘴上讨饶,心里却不觉得自己做错。
喜欢没有错,喜欢自己的妻子更没有错。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却仍然肯为了她的恼怒而让步。
卫琦就是这么个好打发的古怪少年。
然而谢璋也有打发不了他的时候。
政务繁多,桩桩不那么紧要的奏牍里也会有几件紧急的。每每此时,尚书台便要遣人来嘉德殿,当面上告天子。
谢璋便是这么见了崔琰第二面。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眼红的却只有崔大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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