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靳家，有点意思（2/2）

但卫绮萝发现，在这个对视的过程中，逐渐紧张的不是靳丞相，而是南楚帝。

“咳咳咳咳！”

他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嗽得很凶。

好一阵子，才垂下脑袋，道，“这件事情，朕是知情的。但是……朕没有选择。”

“朕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这件事情，丞相也是知晓的。”

“六年前，自从秋猎之后，便有了这毛病。太医束手无策。后来，令贵妃就说，有高人可以研制新药，但需要时间，还需要很多材料……随后，说想用这个夜琉璃……”

靳丞相静静地坐在那里。

像个雕塑一样。

屋里，只有南楚帝垂着脑袋，像个忏悔的孩子，“这夜琉璃的事情，朕是后来才知道的。三个月前，逍王来过一次，说夜琉璃有问题，呈上了折子。”

“朕看了，但是……”

好久好久，他都没再说话。

靳丞相也没说话。

卫绮萝坐在屋檐上，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果然就听他说，“可朕……想活下去。”

“贵妃跟朕说，药马上要好了，再过一阵子，就再也不需要害人性命了……”

“朕就迟疑了。”

“她说，只要药成功了，便可延年益寿，不仅能够治好朕的病，还可以让朕再活几十年。”

“朕今年，五十有六。”

“几十年啊……朕……”

他沉重地摇了摇头，“舍不下。”

说完，跪在了对面的垫子上，看向靳丞相，“丞相，朕从八岁开始，就仰仗你一步步走到如今，就和你的弟弟一样，你……不会对朕下手的，对吗？”

靳丞相还是没说话。

但是，卫绮萝惊讶的看到，他手上刚刚拿起的黑子，碎了！

碎成了齑粉，从食指和拇指指间撒下来，落在了棋盘上。

南楚帝的目光，从他脸上到手上，又落在棋盘上，看着那一片粉末目光逐渐暗淡，有些绝望，又好似在意料之中，“果然，靳家……永远是不会站在任何一个皇帝一方的。”

什么意思？

不是说，靳家历代丞相，都不会和当朝君王起冲突吗？怎么南楚帝这么说？

而且，之前靳怀雪口口声声说，靳家忠君爱国，绝不会与厉王妥协……但是今晚靳丞相的反应，却让他看上去更像个皇帝？

南楚这朝局，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卫绮萝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靳丞相说话了。

他起身来，背对着南楚帝，“皇上的命是命，蝼蚁的命也是命。天生万物有德，就是猛兽猎捕，也都只是为了果腹，并不肆意捕杀。”

话锋一转，他突然道，“微臣也想长生不老，永垂不朽。但是，微臣可以食同族之血，啖同类之肉吗！”

一声厉喝，再转身时，眼底已经只剩下失望，“皇上，您八岁那年，诸王叛乱。我靳宁平诸王之乱，为的是免百姓战乱之苦！”

“而今，您呢？”

“您倒好，直接把他们当成了盘中餐！”

“祁顺！”

他竟直呼其名，“你，太让本相失望了！”

“……”

卫绮萝看愣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皇帝跪在丞相面前，被他指着鼻子骂的场景。

靳家……

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