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相护（2/2）

“陛下……”程婉呆呆出声，她原以为陛下整日只知求玄问道，荒唐又**，全然不顾百姓死活，但是眼下，他竟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护着这样一个在旁人看来卑微又低贱的姑子……而被世人称赞温和大度，有大家风范的太后却只因当众被一个姑子拂了面子，便这般咄咄逼人……

她忽然有些看不明白了。

她出身程家，习得是世家君子之道，亦是知道这世间真真假假之事诸多，但是如今便呈现在她眼前，她忽然觉得看不明白，又或是她往日所知之事，皆是虚妄，人心莫测，双眼所闻，双耳所闻，也并非全然真实。

“我……”程婉刚想出声求陛下护下姚七娘，身旁的宁蓉却忽的下跪出声将她的话打断。

“陛下。”宁蓉往前一步，下跪出声，“虽是姚七娘所言有理，我也觉得应该宽恕姚氏一族，但是毕竟诏令未曾下达，这姚七娘依然是戴罪之身，但无论当初姚家因何遭此大罪，大周法律不能因此而废。”

太后满意一笑，看向周钰道：“陛下，你听到了么？便是如此，我大周之法不可废。”

“陛下！”宁蓉的话却更加坚定了程婉帮助姚七娘的心，她看向周钰道：“我愿用方才一诺，换陛下饶恕七娘。”

周钰也是一笑，看向太后道：“那母后听到了么？君子一诺千金，更何况天子之诺。”

“看来陛下是要同我争执到底了？”

“并非争执。”周钰往台阶下步步走去，伸手去扶程婉，程婉愣了愣，却还是伸手放在了周钰的手上。程婉被周钰扶起身来，转而看向太后道：“而是，这个姑子，我护定了，母后若是要拿下她，那便先废了我这个皇帝吧！”

真荒唐。

姚七娘看着眼前这一幕，有几分怔怔然。她今日才结识的程婉，分明可以不用在乎她的死活，她只要不要上来踩一脚便已经仁至义尽了，如今却为了她做到这般地步，甚至不惜和太后变成这般局面。

这些世家女，不是应该以家族为重吗，她是程家的人，若是为她开罪了太后，这对程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吧。

还有陛下，往日听说他只求玄问道，一意欲接近仙途，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如今，为了护着她这么低贱的姑子，竟然对太后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话来。

是柳十一的安排，是他予她的庇护么？姚七娘心中一暖，如今这般状况之下，竟缓缓的露出笑容来。

无论是不是他予他的庇护，有这么一次能够挺直脊背做人的机会，她并不后悔。

“陛下请慎言。”太后仍是那一副高贵自持的模样，“你这般恣意妄为，如何对得起我大周，和这大周千千万万的百姓？往日你求玄问道不理政事，朝中大臣已有诸多埋怨，更甚者，竟还修太清宫，建丹房，令道士为官……若是你再这般执迷不悟，我唯有清君侧。”

一时间剑拔弩张，坐在位置上的贵女们看着这一幕，魂都好似被抽去了一半，没有想到姚七娘一介贱民，竟能牵扯出这诸多事情来，果然这般出身的女子，嫁入世家之中，于世家而言，就是个祸害！

“拿下！”太后喝出声。

“谁敢！”周钰伸手拦在姚七娘面前。

侍卫往前一步，随后又退后一步，收回了剑鞘。太后眼刀一甩，出声：“陛下是要逼我垂帘听政么？”

“母后您说呢？”周钰皮笑肉不笑。

而此时，周钰的话语刚落下，门口的侍官便出声提示道：“陛下，太后，柳大人求见。”

“宣。”太后和周钰齐齐回道，只是语气却全然不似。

姚七娘的心却一下子雀跃起来，他曾许诺过，会护她，不教旁人欺她。如今他来了，而她笃定，他是为她而来。

惶恐、欣喜……但更多的，是安稳。

她回过身去，看着那人的身影从暗沉的宫门口到殿中，一点一点被光晕染，在她眼中清晰明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