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荷枝（2/2）

“萧先生他不喜这些长袖善舞之事，道长你应是清楚。”柳十一从容回道。

“我自是清楚。”程九疑眯了眯眼，语气中似乎有几分咬牙切齿，姚七娘虽不知道这萧道衡和程九疑是什么关系，但这般听来，这程九疑应当是长袖善舞那一类，而那萧道衡应当是不喜这舞权弄术，谄媚讨好之事。

话音未落，程九疑又扶额道：“既是如此，便麻烦柳先生了。”

随后，程九疑便走在前头为柳十一领路。

柳十一正欲动身随程九疑走开，回头却见姚七娘站在原地，便出声唤道：“七娘，怎么不跟上？”

姚七娘知道柳十一是要和程九疑去写那什么青词的，既说是代笔，那定然是陛下不知道，而以为是那萧道衡亲自写的。

这般欺君之罪，姚七娘觉得自己还是少参与得好，故而立刻脸上堆了笑，同柳十一道：“妾觉得此处风景不错，想在这里看会，待会夫主将事情处理完来寻妾便好。”

柳十一哪能不知道姚七娘是什么心思，不过也不点破，只道：“既然如此，七娘便在这里等着吧，不过别走远了。”

姚七娘朝柳十一点了点头，柳十一便跟着程九疑走开了。她见一旁有处亭榭，便坐到了亭子里头的石凳上，不过还真别说，这九华观倒是比别处凉爽些，入眼是满目的绿荫，时不时耳畔传来几声鹤唳，微凉的夏风打在脸上，姚七娘舒服得半阖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姚七娘舒服得昏昏欲睡，却忽的有几声翅膀扑腾的声音敲进了耳朵。

姚七娘睁了眼，便见着几只白鹤飞入庭中，而不远处，一个女孩正与白鹤嬉戏着，而那白鹤似乎也和女孩很是亲昵的样子，没有半分抗拒那女孩抚它额头的动作。

那小女孩生的眉清目秀，梳着极为简单的双丫髻，只用着一更简单的银白色细带束着头发，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襦裙，裙摆上纹着仙鹤纹样，脚底的绣鞋随着微风吹起裙摆稍许露出些许来。

姚七娘朝她看去时，她也含笑朝姚七娘看来。

她手轻抚那白鹤的脖颈，那白鹤便像收到感应一般，扑腾着翅膀飞去。

白鹤散去时，姚七娘这才看见她左手中拿着一株莲花，似乎是刚采下，还带着盈盈的露珠。

姚七娘愣了愣，怎么会有这般灵秀出尘的孩子？只那一双眼朝她看来，便好似一尘不染，是这世间至纯至净之水所凝成的眼眸。

这是哪来的孩子？姚七娘刚想出声询问，那孩子却已经朝她走来，举止优雅，从容有礼，全然不似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

“你是来找人的吗？还是和家里人走丢了？”姚七娘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出声询问道。

那女孩却是摇了摇头，垂眸看自己手中的荷花，随后手抬起，将荷花递向姚七娘。

姚七娘不明白她的意思，便指了指自己，询问道：“送给我？”

女孩含笑摇了摇头，终于开口道：“把这个交给程衍。”声音清灵，如同珠玉落盘。

姚七娘下意识接过花，看向那小女孩道：“程衍是谁？”程家的人，和程九疑有什么关系？

小女孩却是勾唇微微一笑道：“程衍就是程衍啊。”

她的话语落下，便转身走开，姚七娘仍是不知道程衍是谁，故而想上前问个清楚。此时却忽的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白鹤从姚七娘眼前扑腾而过，姚七娘用袖子护住眼睛，待白鹤飞走之后才放下。

只是此刻定睛看眼前时，水榭前的曲径上早已不见人影，只余下几只白鹤抬高了脖子，似是闲庭信步般悠闲的走着。

这便……不见了？

姚七娘呆呆的看眼前，不敢置信的回忆着方才的片段，再低下头来看手中的荷花，方才的事情，不是她在做梦。

程衍是谁？

“七娘。”柳十一的声音将姚七娘从意识中带了回来，姚七娘手中拿着荷花，有些呆愣的看向他。

“怎么了？”柳十一走上前来询问，姚七娘微微皱眉，看了眼手中的荷花，又看向柳十一道，“方才来了个小姑娘，让我将这株花交给一个叫‘程衍’的人，我又不知道程衍是谁，想问她，眼前却有几只白鹤扑腾而过，那小姑娘却忽的不见了。”

柳十一见姚七娘一脸困惑神情，不由得抿唇一笑道：“怎么说的这般玄乎。”

这不是她说得玄不玄乎的问题，而是真的很玄乎……

姚七娘心中纠结，拿着手中的荷枝不知该如何是好，抬眼时却见程九疑走来，步履从容，只是视线略略瞥到姚七娘手中的荷花时便忽的凝住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