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水落（1/2）

和柳十一回了别院，刚下了马车便看到程宜站在门口，身后跟了两个侍卫。

“老师！”程宜见姚七娘和柳十一下了马车便立刻迎了上来，姚七娘见他行色匆匆的样子，想来是寻柳十一有要紧事情，便出声道，“妾便不叨扰郎君了，先回房了。”

柳十一点了点头，姚七娘这就走了开。

她如今嘴上还发酸，也不知道旁人看不看得出来……一想到这一点，姚七娘立刻加快了步子。

“老师，临川太守一案……那姜姒忽然认罪了。”程宜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姚七娘却是愣了愣，怎么那姜夫人忽的认罪了？不过她虽是心中疑惑，此事却与她无关。

姚七娘回了院里头，便看到春杏正在院中打扫。见着春杏，姚七娘脸上立刻扬了笑意，柳十一诚不欺她也。

“九姨娘——”春杏见着姚七娘便下意识出声道。

姚七娘噗嗤一笑道：“怎么还唤九姨娘？”卖身契到了柳十一手里，她应该也过户了到了柳十一的名下。

春杏愣了愣，随后又忙道：“女郎？”

女郎这个称呼倒是令姚七娘很受用，听上去是个自由身，故而姚七娘点了点头道：“以后唤我女郎便好。”

“那女郎日后便跟着那柳家郎君了吗？”春杏又问道。

“自然……”姚七娘话还未说完，便转身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便对春杏道，“我们到屋里头说。”

“自然不是！”

和春杏进了屋，姚七娘让她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方才程宜同柳十一说那姜姒已经认罪，姚七娘虽是不知道那姜姒为何认罪，但若她真是凶手，眼下又已认罪，此案应该很快便能了结，而此案一了结，柳十一必然会将卖身契还给她。

柳十一来丹阳城时为了调查此案，此案了结，柳十一便回建康，而她自然也要被柳十一带回去。临川和建康其间诸多路程，而在这路程里头，是她逃跑最好的时机。

柳十一此人到底是世家里头的人，又在官场呆了这么些年，心思自然比她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缜密，她这些日子来故作骄纵乖顺，目的是为了令她产生自己已经接受他的错觉。若是他知道自己逃跑的心思，定然会使出手段防范，而他一定有了准备，自己定然难以逃掉。

他这般骄傲岑贵的人，定然是料想不到，他这般予他千娇百宠，她却还是想要逃开。她并不是不识好歹，也感谢柳十一待她的好，可是她同他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是不值一提的，而对于她姚七娘是灭顶之灾。

建康那样的地方对姚七娘来说太过沉重，她只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而听完姚七娘的话的春杏，却全然已经目瞪口呆了。

“女郎，你这般未免……”春杏迟疑开口道，“依婢子看来，那郎君待女郎是极好的。”

他确实待她极好。

姚七娘抓了春杏的手，缓缓道：“春杏，你应当清楚，不是所有人待你好，便能让你活得很好的，也许他一人的好，便能换得我诸多的苦楚和委屈。”

她心中却有些许愧疚，他为她做了诸多，她却想着逃开他。

可是她便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她虽是喜欢锦衣玉食、贪慕荣华富贵，但若是非得选择一样，她宁可活得自在洒脱些，而和柳十一去建康，做他身边的一个妾，面对宅中诸多女子，面对那悬殊的身份地位，一想到这些，姚七娘就仿佛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

王柳氏说，她连为柳十一做洗脚婢也不配，那么不配便不配，她不稀罕，也不在意。

她和柳十一这般孽缘，只能算作梦了一场。

春杏见姚七娘已有决断，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既是女郎已经决定好了，春杏自是站在女郎这边的。”

真是个实心眼的丫头。姚七娘心中感慨，面上却露出了笑容来，“多谢了，春杏。”

逃跑一事虽已笃定，但具体细节姚七娘还要细细谋划。

午后，柳十一又出了门，他去府衙，顺带捎上了姚七娘。姚七娘虽不知道柳十一去府衙处理公务为什么要带上她，但既是柳十一的吩咐，她自然也得跟着。

待去了府衙，便看到程宜穿着一身绯色绣云雁官袍，腰上系着一根墨色腰带，脚上穿着一双玄色官靴，看起来很是神清气爽。而柳十一今日倒随意了许多，只着一件素色广袖长衫，头发也未曾用玉冠束着，只用了一根发带随意的长发束在后头。

程宜此刻正同下属商议事情，未曾到已经踏入门的柳十一和姚七娘。

姚七娘倒是纳罕，平日这程宜见了柳十一一口一个老师，好似是个还未曾结业的学生，如今办起正事来似乎也不含糊。不过到底是一郡之长，若是事事都要请教老师，那还做什么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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