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2)
宫琰煜低笑出声,拿起那片完整的银杏叶,小心翼翼地夹进书页里:“做,当然做。”他顿了顿,看着满地金黄,“小时候母亲总说,银杏叶像小扇子,能扇走秋天的凉。”
那天下午,两人坐在廊下做标本。宫琰煜把银杏叶一片片压平,高雅则用红绳把叶子串起来,挂在客厅的窗棂上。风一吹,叶片相撞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轻轻摇扇子。
“张爷爷收到信,肯定会高兴的。”高雅数着串好的银杏串,窗棂上已经挂了五串,金黄的颜色映着阳光,暖得晃眼。
宫琰煜点头,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的玉兰戒指,突然说:“等下雪了,我们去拍张合照吧?”他指了指廊下的玉兰树,“就站在这里,让张爷爷也看看。”
高雅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缠着红绳打了个结:“好啊。”她偷偷抬眼,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比秋阳还暖,突然觉得,这些银杏叶、这些细碎的约定,都在悄悄编织着一个长长的未来。
可可趴在旁边的竹筐里,抱着片银杏叶打盹,尾巴尖偶尔扫过筐沿,像在为这温暖的午后,打个轻轻的节拍。
初雪前的夜晚,气温骤降。宫琰煜在客厅生了个暖炉,炭火噼啪作响,把整个屋子烘得暖融融的。高雅蜷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本旧书,眼角的余光却总瞟向暖炉边的木盒——那是今天整理书房时找到的,里面装着几封宫母写给宫父的信。
“想看看吗?”宫琰煜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她,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他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木盒里的信,指尖拂过泛黄的信封,“都是母亲生前写的,父亲一直锁在抽屉里。”
第一封信的字迹娟秀,墨迹带着点晕染,显然是在灯下写的:“老宫,今天琰煜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举着花跑回家时摔了跤,哭着说‘花要送给妈妈’。我把花插在玻璃瓶里了,等你回来看看。”
高雅的指尖轻轻碰过信纸,仿佛能摸到当年那个举着小红花的小男孩的模样。宫琰煜的声音有点哑:“我记起来了,那朵花是康乃馨,蔫了好几天,我还哭着不让扔。”
第二封信里夹着片干枯的玉兰花瓣:“老宫,院里的玉兰开了,摘了片给你夹在信里。你总说忙,别忘了抬头看看花。琰煜今天问我,爸爸是不是不喜欢玉兰?我说不是,爸爸是把喜欢藏在心里呢。”
暖炉的火光在宫琰煜脸上跳动,他拿起那片玉兰花瓣,放在掌心轻轻搓了搓,碎成细小的粉末:“原来他那时候就知道……”知道父亲的沉默里藏着多少温柔。
最后一封信写得很短,墨迹有些潦草,像是写得很急:“老宫,琰煜说想坐旋转木马,我订了下周末的票。你要是不忙,陪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就当……补我们的蜜月。”
信的末尾没有日期,宫琰煜说,这是母亲走前写的最后一封信,没来得及寄出去,就压在了书桌的玻璃板下。
客厅里静得只有炭火声。高雅靠在宫琰煜肩上,看着他手里的信纸,突然明白有些爱从不用大声说——藏在小红花里,藏在玉兰花瓣里,藏在没寄出去的旋转木马门票里,藏在年复一年的沉默里,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动人。
可可跳上暖炉边的地毯,蜷成个金团,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宫琰煜把最后一封信折好,放回木盒,然后握住高雅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戒指传过来,暖得像炭火:“明年春天,我们带可可去坐旋转木马吧。”
高雅点点头,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还要摘玉兰花瓣,夹在给叔叔阿姨的信里。”
暖炉的火光映着两人交握的手,戒指上的玉兰花瓣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窗外的风卷着雪籽打在玻璃上,屋里却暖得像春天,连空气里都飘着点甜——是热可可的香,是旧信里的温柔,是身边这个人,眼底藏不住的、比炭火更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