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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趁年华(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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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渡雪眸光微动,天心通明乃最顶级的修行体质,正道邪道都爱惦记,故而自他记事起,掌门的护身禁制便一直伴随在身,若说没有禁制……有且仅有过一次,便是封魔塔中被心魔打碎的那次。

“不曾。”宋渡雪面不改色道:“长老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好奇而已。”江清道:“身为天心通明,你太像凡人了。”

宋渡雪道:“我本就是凡人。”

“所以才奇怪,受天眷顾的人,不应当是凡人。”

“为何?”

“柳絮与柳条,莫非是一物么?”

宋渡雪都听得一头雾水,更别说剩下的人,皆是相顾茫然,不明所以。

“……敢问长老,什么柳絮与柳条?”

江清手中木筷一顿,见众人均作洗耳恭听状,略作沉吟后,随口搪塞道:“不知道,回去问你掌门。”

“……”

他也就是仗着修为高,胡说八道都没有人敢有意见,还得想方设法接他的话茬,杜如琢腹诽不已,面上却笑道:“江清长老说得也太容易了,掌门早已闭关,岂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

江清“唔”了一声,又夹起一块排骨,筷尖一划,骨肉便彻底分离:“也是,天心通明都降世了,想必无法再安心静候。你不生气?”

宋渡雪莫名其妙:“我?我为何要生气?”

江清再一次泰然自若地语出惊人:“你身上的禁制封印了灵感,禁制不解,你便难以引气入体。你不知道么?”

宋渡雪怔了怔:“可我并未感觉……”

“因为你是天心通明,哪怕没了灵感,也与凡人无异,甚至比凡人更敏锐一些。”江清一边拆着排骨肉,一边慢条斯理道:“所谓先天道体,出生便能以目力洞察天地间流转的气,无需指引,三岁悟道者亦有之,倘若没有这道禁制,你应当早就入道了。”

宋渡雪还是头一回知晓此事,蹙眉思索了一阵,答道:“掌门或许另有考量,晚辈也不执着于仙道,自然不会因此生气。”

江清淡然颔首:“当然,你们同出一脉,此道却只能飞升一位,你若入道,会抢他的气运。”

“……?”

这回就连杜如琢也没收住表情,瞠目结舌地呆住了:他刚刚又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宋渡雪愕然:“我抢……长老莫要说笑了,我一介庸碌小辈,怎可能与掌门师祖相提并论?”

江清却道:“天心通明乃天道所钟,生来便为登仙,无论你入哪一道,都会抢走此道的仙位,三清已有一位大乘,后人中却又诞生了一位天心通明,此为何意?若天道要在你们二人间择一飞升,必定是你。”

作为世间罕见的气运之子,古籍中但凡提及,总要盛赞天心通明祥瑞,却对具体怎么个祥瑞法语焉不详,朱英第一次听说其中内情,惊诧地愣住了,心想难道这才是宋渡雪与她缔结婚约,被送来鸣玉岛修天绝剑道的真相?

反正朱家又没有大乘,没人跟他抢仙班的位置,他要是真能得道飞升,还是善事一桩呢。

宋渡雪面色微沉,停箸正色道:“江清长老忽然与晚辈说这些,不知有何深意?”

江清好像一点感觉不到气氛凝滞,神色如常地摇了摇头:“没有深意,只是闲聊。”见他面色狐疑,显然并不相信,还反过来疑惑:“饭桌上不可闲聊么?”

还是那句老话,如果不是修为太高,他恐怕早就遭人毒打了。

众人都无话可说,四下一时陷入沉寂,院口的篱笆矮门忽然打开,严越身负一把白布裹缠的长剑露面,站在门口问朱英道:“走么?”

朱英这才想起先前用传讯符约了他同去勾陈山,连忙应了一声,放下碗筷起身准备告退,却见江清兀自回首,上下打量来人两眼,抬手招了招:“进来。”

严越虽不曾见过他,但能察觉出此人修为极高,言语中隐隐有股威压,也不敢怠慢,依言走入院内,便听后院厨房门传来“嘎吱”一声响,一张板凳、一副碗筷从中飞出,稳稳当当地在桌角落下,各自摆好。

“坐。”

严越坐定后,江清又扬了扬下巴,不由分说地冲着满桌的菜道:“尝尝。”

于是众人便亲眼目睹了一场昆仑山此代名扬天下的天才剑修,问道仙会第一人,是如何因为寄人篱下,被存心找茬的大能狠狠刁难的。

一大块冬瓜飞进严越碗中,江清紧盯着他一口不剩地吃完,问:“什么味道?”

严越眨了眨眼:“咸味。”

江清皱眉,又一块冬瓜不请自来:“再尝。什么味道?”

严越虽不解其意,但碍于无力反抗,只得乖乖继续吃,仔细确认后肯定道:“的确是咸味。”

此人满脑子除了剑别无他物,连冬瓜都不认识,朱英简直替他着急,在旁边悄悄比口型:“冬瓜,是冬瓜。”

“嗯……冬瓜味。”

江清还不满意,第三块冬瓜蛮不讲理地落进碗中:“不对,再尝尝。”

一时间满座哑然,桌上人都看傻了,纷纷在暗地里交换起匪夷所思的目光,严越好不容易才咽下第三块秋收的大冬瓜,意识到此番答错恐怕还得吃,只得紧抿嘴唇冥思苦想,顺便悄悄向朱英投去求助的目光。

朱英哪知道江清长老这又是心血来潮闹哪出,想了半天,只能给出个标准答案,悄声道:“排骨,还有排骨,冬瓜排骨。”

严越盯着她的口型,迟疑地复述道:“冬瓜……盘古?”

哪里来的盘古啊!

江清面露憾色,失望地叹了口气,转头劝道:“云苓,此人不行,连你的手艺都品尝不出来,换一个罢。”

云苓早已窘得手足无措,支吾了半晌都没能憋出一句完整话来,闻言更是面颊飞红,捂着脸羞恼道:“师父!快别闹了!”

江清长老虽然捉摸不透又举止无常,但好在听劝,果然就从善如流地不闹了,恢复了几分为人师表的气度,关切道:“你们要去何处?”

“勾陈山。”

江清闻言侧目:“为了何事?”

宋渡雪还在场,朱英自然不能实话实话,只能含糊道:“不为何事,四处逛一圈,涨涨见识。”

江清稍作思索,屈指一弹,一道流光飞速撞进了朱英的掌心:“正好我需要勾陈山内的地渊炎髓,可否顺道帮我捎回一壶?此仰仪方位壶会为你们指引去路。”

承蒙他收留之恩,当然不能不答应,朱英爽快应允,趁机赶紧把将横遭无妄之灾的严越救走,临走之前,又想起来什么,特地倒回来几步,对宋渡雪道:“那我走了?”

宋渡雪眼神倏地一动,唇角弧度才扬起了半分,又被他自己迅速压平了,抿着嘴唇别开视线,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朱英这才放心,踩上莫问“咻”地腾空,追上天际已缩成雪白一点的严越,但听两声剑啸清亮似鹤唳,眨眼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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