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旷野（2/2）

“我看你才是我最大的危险。”傅纯钧咬了咬牙，转过脸去，尼奥尼立刻巴巴儿地凑上去与傅纯钧接吻，讨好地舔着傅纯钧的唇角。

傅纯钧和尼奥尼吻了一会儿，渡了些向导素过去，又为尼奥尼做了一次精神梳理，因为是在野外，再怎么安全也不能全然放松，便没接触各自的精神领域，也没去看多日未见的赤狼。

“看它干嘛，看我才要紧，那傻狼一天天就知道在草地里刨坑，原来我精神领域根本没那么大的沙漠面积，都是它给草刨秃了。”尼奥尼蹭在傅纯钧的身边，打了个哈欠，缓缓将眼睛闭了起来，却还不肯闭嘴，絮絮叨叨地对傅纯钧说：“我又翻了翻任务详情，除去打击恐怖组织之外，还要营救被他们抓去的废物缪特和被波及的那些废物缪特，最讨厌这种挨不得碰不得的任务，烦死了。”

夜晚的风是凉的，但尼奥尼的身体是热的，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温度被毯子覆盖囤积，傅纯钧能闻到隐约的草香气，甚至露水的味道，以及尼奥尼身上可能这辈子都洗不掉了的血腥气。

傅纯钧的手指轻轻地、有规律地拍打着尼奥尼的大腿，好似一个带着节拍的哄睡动作，尼奥尼表现得惬意又餮足，嗓子眼里挤出声若蚊呐的哼哼，傅纯钧便也跟着闭上眼睛。

但傅纯钧的思绪却并不平静。

诺亚·西奥多·尼奥尼，他是现行世界唯一一位黑暗哨兵，他注定无法像其他哨兵那样退役，更不可能真去世外桃源隐退，他是要一直战斗到死的。

在傅纯钧的印象里，那些课本上记载着的英雄的名字，生卒的年月计算下来，并无一人超过四十五岁。

特殊人种觉醒百年有余，如果普通人可以长寿一些，这便是他们一生的岁数，可他的哨兵、他的诺亚，属于塔、属于这个现行世界的诺亚·西奥多·尼奥尼，已经是第四任黑暗哨兵了。

傅纯钧在睡意昏沉中想起那些暂居在非芩角小阁楼中的日子，潮湿、暑气、与旷日持久的闲适，对比起现在就算睡眠也要身着基础的防爆武装，在寒冷的旷野之上席天枕地，那些日子简直就像是与现实割离又脱出，成就了一个原本他们穷尽一生都永远不会达成的梦境。

尼奥尼还要这样战斗、执行任务、高空悬索般活上多久呢？

他傅纯钧，又还能陪尼奥尼走多久呢？

傅纯钧自认向来不是悲观的性格，也不会如同浪荡子弟那般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也并非动摇或者犹豫，并非遗憾或者悲凉，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十二月末尾，来自斯尼玻哲共和国双塔联合基地的三辆装甲车穿越边界，进入了萨霍边境最为战火纷飞、最为混乱的区域。

这里比傅纯钧与尼奥尼上一次来时状况更遭，处处几乎只有废墟与尸体，很难相信其中竟然还藏匿着没有逃出去的难民。

为了守护这些难民并且撤离，霍纳高合众国日日派遣军队前来搜救，也引得不知怎么就一拍即合臭味相投的阿达里与西卡索克亚组织联合起来，日夜盘踞于此，同本国武装军进行高强度的对抗。

尼奥尼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何谓交接一概不懂，傅纯钧身为队里唯一一个普通向导，也不好总是抄着B级的评级当主事，于是大部分对接和商议的任务都被尼奥尼丢给了他临时任命的副队长——高阶哨兵SS003。

最初的几天，普通人军方只是要求傅纯钧等人帮忙打一下配合，经过几次交战，发现特种人的作战水平一个个宛同怪物、杀伤力更甚于装甲坦克、机动性如同隐形飞机，干脆就将主战场、火力最为猛烈的几个点位交给了他们，让他们“自由发挥”。

“这里甚至在对方的热红外导弹射程范围，什么‘自由发挥’，直接说‘自生自灭’好了。”尼奥尼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不老实地左右摇晃着，听着SS003传达来自普通人军方的指令，啃着没有味道的椰子条嗤笑了一声。

“分三队，SA011、EA002和这位尊敬伟大英俊博学的——雷汲明研究员，一起留守后方，作为机动与补给，战斗加强不要求了，听觉视觉给我放到最大，最大明白吗？必须时刻注意到其他人的动向的那种。”尼奥尼嘴里咬着椰子条，咧着嘴角一指雷汲明，把沉默着安稳坐着的雷汲明下了个激灵，忙不叠地应道：“好的、好的好的，我就在这里，我……我可以帮忙照顾伤员，我有处理伤口的经验，我就在这里……”

“哎哟，谢谢你，雷研究员、雷医生，你真的是华佗转世菩萨重生，这次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给你塑个像，纯金打造七窍九孔都镶钻嵌宝……”尼奥尼挤兑人的话倒豆子一样往外秃噜，傅纯钧冷冷地撇过去一眼，他便抿了唇忍住了，用手掌捂了捂自己脖子上的项圈，轻咳一声，继续分配任务：“另外一组十人，一组六人，六人小组负责寻找解救什么人质啊、什么被困住的缪特啊、什么和妈妈走丢了的小孩啊、什么找不到自己小孩的妈妈啊、什么缺了胳膊的断了腿的老年人啊……如果遇到交火，掠阵就好了。主要战场那边由我来，你们几个，和我一起。”

尼奥尼伸手比划了一圈站在比较靠前的位置的八个人，手指落下来，点了点面前电子端投影出来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