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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重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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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的当家人名为聂金枝,是个颇有江湖气的豪爽女子,她盘腿坐在车前擦自己的腰刀,闻言笑道:“人住的地方怎会荒凉?你想看大漠孤烟,那得到关外去。”

祝予怀正在车尾闭目养神,易鸣怕吵到他,小声反驳:“有什么好看的,关外在打仗呢。”

聂金枝吹了吹刀口,回头道:“你们兄妹三个也挺怪的,害怕打仗,还来北疆做什么?”

易鸣打马虎眼:“聂当家不是早问过了吗?我们是来寻亲的。”

“湍城能有什么富贵亲戚?”聂金枝擡手一捞,笑盈盈地把德音搂进怀里,“阿音,你想不想跟着我走南闯北,吃香的喝辣的?”

德音被她搂了个满怀,脸噌地红了,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还得跟着公……跟着我大哥呢。”

“这好说。”聂金枝爽快道,“你大哥虽然娇生惯养了些,但皮囊实在俊俏,我可以勉为其难招他作婿,当公子哥儿一样养着他。”

“你、你……”易鸣气得脸红脖子粗,“聂当家请自重,我大哥学富五车,才不用别人养!”

聂金枝促狭一笑,挟着德音又道:“好阿音,你二哥这爆脾气也对我胃口,不如你把两个哥哥都许给我?”

易鸣七窍生烟,就差从驴车上跳起来了。

聂金枝大笑不止,连车尾的祝予怀也迷糊地醒了:“嗯?怎么了?”

聂金枝故意道:“祝郎君醒得正好,我有个好主意,能保你们兄妹三人在湍城吃喝不愁……”

易鸣急了:“你住口,你休想!”

聂金枝笑得快岔气:“别急啊,我只是听闻,湍城慈幼堂的义塾在招教书先生,报酬不多,但包吃包住。你们若寻不到亲,可以去那里混口饭吃。”

“多谢聂当家。”祝予怀感激完,又一头雾水地看向易鸣,“阿鸣,你怎么了?”

易鸣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捉弄了,想告状又说不出口,憋着一肚子火坐下了。

一直到进城时,他的脸还是黑的。

商队要去集市易货,双方在城门处便要分道扬镳。聂金枝走之前还冲他们招手:“要是你们需要添置物件,就来东市找我啊,我这儿有好价钱!”

易鸣冷笑:“不需要,后会无期了,女土匪!”

没了商队的驴车,祝予怀三人只能背着包袱步行,慈幼堂的位置稍有些偏,他们一路打听,才找到一条小巷子。

几个孩子正蹲在巷口玩耍,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祝予怀自然而然地和他们蹲成了一窝,笑眯眯地问:“你们是慈幼堂的孩子吗?”

孩子们齐齐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祝予怀试图套近乎:“我听说慈幼堂的义塾在招教书先生……”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孩子老成道:“明白了,先生请稍等。”

下一刻,这帮孩子朝着祝予怀一拥而上,有的抱他的腿,有的抱他的腰,生怕他跑了似的嗷嗷大叫。

“宋婆婆快来,我们抓到新的先生了!比苏先生还要好看的新先生!!”

祝予怀:“???”

不远处有门打开,一位大娘提着锅铲雷厉风行地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替祝予怀拿了包袱,不容置疑地邀请道:“请先生进屋!”

一套绑架流程行云流水,后面的德音和易鸣看得呆若木鸡。

这才是真土匪啊。

*

湍城之外,卫听澜戴着个破斗笠,上半张脸罩在阴影里,看完了信鸽送来的密信,吹燃火折,顺手烧了。

“进城之后,按计划分头行动。”他向身边人嘱咐道,“重点监视城中的水源、粮草、以及伤兵营的情况。如果发现可疑之人,即时拿下,动静尽量别闹太大。有事就去府衙报暗号,苏泽延安排了人接头。”

焦奕和侯跃都应下了,又问道:“小郎君,那您呢?”

卫听澜道:“我先去城中巡视一圈,看看哪里还有疏漏。这几日如果要联系我,就去铁匠铺。”

众人都无异议,很快分散开去,扮作寻常百姓分批潜入湍城。

卫听澜也进了城。他衣衫简朴,牵着一匹劣马,像个在找寻生计的江湖客,漫无目的地在城中行走。

湍城的街市一如往日,没有京城那么热闹,但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他一路观察着,走到东市附近时,车马逐渐多了起来,他便退到边缘让路。

恰在这时,他听到对面有个姑娘在抱怨:“二哥,你就向聂当家服个软嘛,我们的银子不够用啊。”

卫听澜猛地顿了步。

这声音……

他急切地回头张望,可惜川流的车马和货郎的货架挡住了他的视线,等他退后几步再看时,道路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卫听澜呆愣地站了一会儿,狂跳的心又一点点沉了下来,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声线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他在想什么呢。

卫听澜牵着马继续前行,心情有些低落。市集的喧嚣逐渐远去,他默默地沿着民巷绕了几道弯,准备回铁匠铺去。

有孩童挥舞着树枝,嬉闹着从他身边跑过,嘴里大声嚷嚷“看剑”“受死”,在巷子里打作一团。

巷子太窄,卫听澜被挡了路,见他们打得有来有回,就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越看越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这些招式……

卫听澜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从脑海中掠过,他上前问道:“这剑法是谁教你们的?”

他问得急迫,看起来凶巴巴的,孩子们吓了一跳,都往后退了退:“是、是新来的先生……”

卫听澜扫视一圈,见这些孩子相貌各异,身上的衣衫却针脚相似,显然是一起养着的。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慈幼堂。

慈幼堂……招到新的先生了?

*

慈幼堂的义塾刚散了学,祝予怀热出了一身汗,搬了张小藤椅,坐在阴凉处给自己扇风。

太累了。

慈幼堂里收养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野惯了,教他们拿树枝写字,他们能把树枝舞出残影。一帮小泥猴子在学堂里上蹿下跳,祝予怀哪里逮得过来?

既然逮不住,那就只能加入了。

习字课临时改成了习武课,为了让这帮小猴子心悦诚服,祝予怀本想把前世的武学绝活都给亮出来,但他拿起树枝操演了几下,就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

这一世病了太久,体力还是弱了些。

最后,他只能拿卫听澜教他的那套养生剑法撑场面。

祝予怀累得不行,闭着眼靠在藤椅上,脑袋昏昏沉沉,连有人进了院门都没察觉到。

院中无风,门上新挂的艾草轻缓地散着香。卫听澜一路疾行而来,看到在檐下打盹的人时,却又下意识止步,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凝望着这朝思暮想的身影,呼吸止不住地发颤,放轻脚步,一直走到了祝予怀身前。

祝予怀的鼻尖不知从哪蹭了点灰,被汗水晕开了,像只花脸猫似的。他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就要滑落时,被卫听澜伸手接住了。

祝予怀指尖一动,迷茫地睁开了眼。

卫听澜蹲在地上,摘下了斗笠,两眼微红地看着他。

院中静谧了许久,祝予怀呆望着他,嘴唇颤了几下,伸手试探地摸了摸他的脸,忽然倾身向前,猛地扑到了他怀里。

斗笠和蒲扇都滚到了地上。卫听澜接住了他,轻吸下鼻子,忍着眼泪道:“我身上脏。”

祝予怀似乎想笑,开口却带了点鼻音:“我身上也脏。”

谁也别嫌弃谁。

卫听澜抱得愈发用力,两人密不透风地紧贴在一起,恨不得把彼此融进骨血里。

“濯青……”祝予怀抓挠着他的脊背,在他肩头絮絮道,“院门还开着,我们,我们去房里……”

卫听澜听了这话,呼吸愈发粗重,松开些许,目光深深地盯着他。

祝予怀的脸略微红了,垂下头牵着他的衣袖,一声不吭地带着他往里走。

他们穿过学堂后的小院子,进了一间低矮的屋舍。房门刚合上,卫听澜就反身把他抵在了门板上,迫不及待地埋头吻了下去。

木门发出咯吱的声响,祝予怀被他扣住了手腕,困在门后这狭小的空间里,吻到出了汗,断断续续道:“等、等一下……”

卫听澜充耳不闻,只不知疲倦地索取着,祝予怀喘不过气来,报复地在他舌尖咬了一口。

卫听澜“嘶”了一声,停下来委屈巴巴地看他:“不喜欢吗?”

祝予怀闭了下眼,又睁开,哑着声道:“先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卫听澜脊背僵了一下,将脑袋挪开些许,怯怯地发出疑问的鼻音:“嗯?”

“别装傻。”祝予怀的手摸到他腰间,“自己脱,还是我来脱?”

卫听澜呼吸一滞,按住他的手,企图蒙混过关:“不、不好吧,这也太着急了……”

祝予怀不理会他的荤言秽语,手指已经动作起来,几下就扯开了他的腰带,又要去扒他的衣领。

卫听澜慌乱地往后退,然而这房间太小,没几步路他就退到了尽头,被祝予怀按在了床榻上。

“九隅,九隅兄……”

夏衣本就单薄,腰带一散,领口就松垮下来,根本什么也遮不住。

祝予怀的视线定在他胸口,手指有些抖,将交叠的衣领又拉开了一点。

全是鞭刑留下的疤痕。

祝予怀不由得屏住呼吸,一寸一寸地看过去,擡起手指,轻抚上这些可怖的伤疤。

微凉而轻柔的触感带起一丝痒意,卫听澜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他一声也不敢出,垂头攥着床单,耳朵已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祝予怀只顾着心疼,却没注意到卫听澜难受地动了下腿,最后再也忍耐不住,颤着声道:“别、别看了。”

祝予怀终于察觉到他的异样,视线在下方略微顿了顿,擡头去看他。

卫听澜耳根通红,别开了脸。

“只是看一看,也会这样吗?”祝予怀又低头看了一眼,“刚刚亲的时候,为什么没有……”

“九隅兄。”卫听澜都想哭了,“这种时候就别这么勤学好问了。”

祝予怀的声音轻了下去:“那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

卫听澜与他对视一眼,直觉地预感到什么,喉间微微发紧:“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它就能自己消停……”

他的话音猛然滞住了。

祝予怀的手指掠过他的腰腹,隔着一层夏衣,拢住了他的命脉。

卫听澜难忍地喘了口气,胸膛起伏,眼角已然红了。

祝予怀俯身吻了吻他的伤疤,温和地说:“我帮你。”

“你吃了这么多苦头,也该吃点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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