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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硕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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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硕鼠

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庞郁勉强坐下来,听他们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泾水官员之所以敢杀人灭口,就是仗着在朝中有地位不低的遮荫树。庞郁听到这里, 忍着焦躁问:“那怎么办?报官八成没用,证据一旦离手就回不来了。”

颜庭誉摊手:“我就说得击登闻鼓。要想将贪污罪证直接呈到御前, 只有这一个办法。”

卫听澜不同意:“越级上告者, 击鼓后要先挨三十廷杖。你并非习武之人, 行杖官若故意下死手, 你少说得去半条命。”

庞郁不屑道:“才三十杖,我去就是。我可不像有些纸糊的的文人,一打就坏,空有一张利嘴。”

“点我呢?”颜庭誉似笑非笑道,“行啊,你放心去。万一你扛不住了, 我就靠我这文人的利嘴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没准能把你救回来。”

“你……”庞郁的五官略微扭曲, “你别当众犯病!”

卫听澜却觉得有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要能保命, 被人救一救不算丢人。”

“谁要她救?”庞郁冷笑,“她又不是我庞家人,我才不承这个情。”

庞瑛幽幽地看向他:“阿弟,好好说话。”

庞郁嘲讽的气焰矮了半截, 闭上嘴不吭声了。

屋内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目光,知韫笑着打起圆场:“庞郎君不必多虑,这不过是个备选策略罢了, 不一定用得上呢。是吧颜姑娘?”

颜庭誉拖着长音糊弄:“是是是。”

还能怎样,先哄着呗。等这头倔驴被按着打的时候, 看他这嘴还硬不硬。

几人终于商议好对策,准备各自回去。

为了确保安全,庞瑛和颜庭誉都暂住遮月楼,庞郁和卫听澜则从偏门离开,以免引人注意。

分开之前,庞郁状似不经意地问他:“哎,白驹是真病,还是装病?”

卫听澜避而不答:“不劳你挂心。”

“我若非要挂心呢?”庞郁好整以暇,“你说我要是上门探病,把刚才的计划全告诉他,会怎样?”

卫听澜停了步,转头盯着他。

庞郁欣赏着他的脸色:“你果然把他蒙在鼓里。”

卫听澜说:“把他卷进来对你没好处。”

庞郁无所谓道:“但也没坏处啊。”

卫听澜深吸口气:“方才为了逼你过来,拿你姐姐作要挟,是我不对。你有不满都冲我来,别打他的主意。”

庞郁诧异地挑起了眉:“你这是在道歉?”

“对不起。”卫听澜尽量放缓了语气,“这样够诚意吗?”

庞郁没想到他道歉如此干脆,反而衬得自己像个恶棍,拿捏着把柄逼人服软似的。

“啧,少来这套。”他不自在地撇过脸,“我可懒得管你俩的闲事。”

卫听澜这才松了口气:“多谢。”

他这道歉完又道谢的礼貌举止,跟祝予怀简直像是一个蛋里孵出来的。庞郁对文人这一套过敏,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谢个屁,你被姓祝的传上了吧?”

卫听澜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抓头道:“有吗?”

庞郁面无表情,转头就走。

君子病竟会传人,可怕得很。

*

人虽散了,但知韫还有的要忙。她安置好庞瑛和颜庭誉后,又回去召集人手,加班加点地布置新任务。

夜深人静的时候,遮月楼的暗探们拿着刷子,提着小桶,在夜色遮掩下倾巢而出,没入澧京城的各个街巷。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澧京城里的百姓们照常早起准备营生。

卖汤饼的老伯收拾好食材,开门要出摊时,被外头的景象吓了一跳。

熹微晨光下,沿街的墙面影影幢幢,依稀可见上头浮现出鬼画符似的的妖怪像,尖牙利嘴,身着官服,正眼冒凶光地冲他狞笑。

老伯大惊失色。

耗……耗子成精了?

一夜之间,澧京城中的大街小巷,都被穿官服的老鼠像占领了。

黎明的雾气逐渐散去,早市也跟着热闹起来。但今日的热闹却不同往日,凡是人潮密集的地方,都有百姓围在墙前窃窃私语。

“这画边上还有字儿呢,这写得啥?”

“我看看我看看……‘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穷年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是说老鼠精化了人形,要闹鼠灾了?”

“没那回事儿。”肚里有墨水的路人解释道,“这是前朝一位诗人作的讽刺诗,是在骂贪官呢,说他们就像官仓里偷粮的老鼠。”

“噢……”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道,“这倒是骂得很妙。”

因为这诗太过朗朗上口,画中的老鼠又丑得令人发指,等巡城的官兵过来赶人时,“官仓鼠”的恶名早已在民间流传开来。

这事还没查出个头绪,学子书生们也闹腾起来了。

原来是一篇无名氏的《硕鼠赋》,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投进了书斋,在书生群体间飞速传阅,引起了骚动。

这《硕鼠赋》乍看平平无奇,但其所述的故事却让人不寒而栗。

赋文讲一位辛劳的农夫,一年到头勤于耕作,收获的粮食都进了地主的粮仓。

仓库里的屯粮多么充实啊!连老鼠都被养得脑满肥肠。农夫日日躬耕,却饿得骨瘦如柴。

灾年来时,再任劳任怨的人,都要为活命发愁。苦命的农夫铤而走险,去粮仓偷粮,还未偷到一粒米,就被硕鼠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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