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2）

沈馈见少年红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视线一瞬都没离开床上的青年，手却一把按准了床头的呼叫铃。

动作熟练得像是排练了无数遍。

还注意到少年的手都在颤抖，但按响呼叫铃的动作却异常稳。

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少年右手还紧紧握着床上人的手，布满血丝的双眼也盛满期待。

“不会错的，刚才我感觉到了……”少年兀自喃喃着，直到医生的到来，“医生！你快帮我看看，刚才我哥好像动了一下，你看！快看看！”

说着赶紧让出位置，视线还是牢牢地粘在那人身上，跟长在上面似的。

而那医生也配合地赶紧上前检查，动作利索。

只是沈馈却注意到那医生眼里划过一抹同情。

果不其然。

看着医生一点点检查，少年脸上的期待早已被忐忑取代。

韩唐浑身僵硬，站在一旁等待。

像是如果不是眼睛还跟着医生的动作，沈馈几乎以为少年只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塑。

直到医生停下动作，他终于开口：“怎么样？”

声音轻轻的，像是生怕打碎什么。

然而回应少年的却只是沉默。

几秒，十几秒，……

沉默，有时也是一种无声的回答。

少年眼里的星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被沉默掩埋。

“果然……是我想多了。”少年失落垂下眼，一双手却还是紧紧捏着床上人的手，力道大到发白，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天我不该闹着要出去的，如果我不出去，就不会遇到车祸，如果不遇到车祸，哥就不会……”

少年垂着头，像是好不容易靠着信念找到了绿洲，却在舀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找的绿洲只是个投影的徒步者。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太多次，医生实在没办法将残酷的现实一再诉说，所以才用沉默回答。

见少年再次陷入低落，医生心中还是不忍。

都还是孩子啊。

“车祸……不是你的错，”他摸摸少年的脑袋，安慰：“而且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起码人还活着。”

听到这里，少年才重新振作了点。

他点点头：“对的，还是有希望的！不能放弃！加油啊韩唐！加油！”

“谢谢医生！”他先是感谢，随即摸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医生，又让你白来一趟。”

“本职工作，这算什么，有什么情况还叫我，别不好意思。”医生闻言笑了笑。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这少年做的事了。

如果不是知道少年的决心，他早就像再劝劝他放弃了。

那司机当场死亡，家里也穷得很，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现在病人的治疗费用几乎全靠少年一个人打工维持。

对于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少年来说，一月几万的费用实在是太过高昂。

哪怕接受了一定社会上的捐赠，但那也是有限的。

以现在病人的状态，也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醒，甚至……能不能醒都是个未知数……

哎。

都是命。

少年的消沉也只是一小会儿。

送走医生后，少年进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然后回到病房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青年，随即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时间有限，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伤春悲秋。

哪怕知道是梦境，沈馈也看不得少年这么难过。

沈馈心里泛起酸涩。

虽然知道或许开口少年也听不见，沈馈还是来到少年身边站在他身后，轻柔抚过少年的柔软的头发。

那所谓的系统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给他看这样的画面？

暗示？

还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