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二零章（2/2）
确认过手谕，陆太医交付病案册，程君顾打开，就见扉页夹着一张叠了三折的纸，打开一看，是一串数字。
“什么意思？”辛琰问。
程君顾：“笨，我们小时候玩过的。这三行得横着看，第一个数字指的是页码，第二个指的是当页第几行，第三个则是第几个字。你忘记了吗？”
“你们先在这儿休息，我还有事要忙。”
两人送陆太医出门，随后找了个地方坐下，辛琰还顺手取来纸笔候命。程君顾根据纸上数字，一个个报出对应的字，最后凑过去看辛琰的记录。
【欲得线索，需见机关人偶】
“机关人偶？”辛琰皱起脸，“他生前可做过好几个机关人偶，有的还跟他一起下葬了，总不能去帝陵挖罢？”
程君顾摇头，“如果是陪葬品，他断然不会写在上头，肯定是他拿来送人的。机关人偶……啊，我想起来了。”
“在谁那里？”
“容骁。”
“啊？”
程君顾道：“慧帝陛下当初特地为容骁做过一个机关人偶，作为他百日宴的贺礼。除此之外的机关人偶，不是陪葬就是报废了。辛琰，容骁的遗物在哪里？”
“抄家时全充公了，目前都在刑部库房里堆着，要是想调阅，得向陛下请旨。可一请旨，陛下不就知晓我们如今所做的事么？”
“他迟早都会知道，只能说天命使然。走罢，我们进宫面圣。”
倒是不巧，他们挑的点，陛下正在午休，由贤敏t夫人，即缇雅前来接见。
缇雅得知他们是来请旨去调查刑部库房后，回道：“你不是见官大一级么？你不是左司马吗？官都比刑部尚书大，直接去不就得了。”
程君顾道：“这不符合规程。”
“你们先去，等陛下醒了，我再让他补份圣旨不就得了。”
“那，”程君顾些微犹豫，“那臣等就先告退。”
缇雅颔首，命人送他们出去。一刻钟后，陛下醒来，她便把刚才的事说了。
“你就这样让他们过去了？你是真不把孤这个君主放在眼里。”
缇雅道：“他们一看就很急，你自己说的，特殊的事特殊办。万一真是什么重要的事，耽误了时辰，你不得悔得肠子青？”
“你……”容煊叹气，有些拿她没辙，“取纸笔来。”
缇雅应了一声，快步去办。
“他们真没说原因？”落笔之前，容煊问道。
缇雅：“就说容骁那儿好像有古怪，想去调查清楚。”
“还有什么古怪？那些东西可是经过孤细细查验的，要是有古怪，孤早就发现了。”
“那你又不是万能的，再说了，当初可是阿顾他们出力把容骁扳倒，或许他们真有遗留的消息呢？反正找出来之后，依旧是你得好处，愁什么。”
容煊瞅她一眼，无奈摇头，写下手谕，又着羽林军送去刑部。
等人走后，容煊又看向缇雅，说道：“普天之下，也就你敢对当朝君主指手画脚。”
缇雅指了指自己，“青天大陛下，真是好大的冤枉。你们看看外头，现在肯定在下雪，看看，我多冤呐。”
容煊轻笑，冲内侍道：“去，瞧瞧外头下雪没。”
内侍去了又回，说没有。
缇雅：“陛下，你听过聪明人说有，蠢蛋说没有的故事么？”
容煊一顿，回道：“有。”
“看，陛下都说有了。本宫再问你一遍，外头有下雪么？”
“这……”
内侍视线犹疑几许，最后弱弱回了句有。
缇雅擡了擡下巴，“陛下，我就说罢，明明就有。”
“这分明就不是一码事。”容煊道。
“陛下金口玉言，岂能反悔？”
容煊又摇了摇头，“罢罢罢，就依你的。孤得去御书房了，晚膳照旧。”
“遵命。”
*
容骁的遗物极多，占据整整三个库房。好在刑部入库时都有记档，得过陛下手谕后，主簿调取档案，领他们前去查看。
“二位大人，这机关人偶可是涉及哪起案子？”主簿恭敬问。
程君顾道：“暂且不知，恐怕得先调查。”
依着规矩，主簿得全程在旁看守，以防有失。程君顾他们也不想为难他，就当着他的面开始检查机关人偶。
辛琰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说道：“不管看多少遍，还是感觉有点丑。特别是这张嘴，丑，太丑了。”
抱怨着，他用指头戳了人偶嘴巴几下。收回手时，就听齿轮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从人偶身上释放出好些白气。
辛琰一把丢开人偶，喊了句撤，余下二人紧急跟他撤出十余米远。
等了好一会儿，主簿要动，辛琰伸手拦住，让他保护程君顾，自己小心靠近库房。
“辛琰，注意安全！”程君顾在身后喊。
辛琰摆了下手，慢慢走过去，之后是接连不断的喷嚏。他有些不大自在地眨了几下眼睛，“没什么问题，过来罢。”
程君顾拿出手帕给他，走近一闻，擡手掩面。
“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香？”主簿道。
程君顾说：“应当是慧帝陛下研制的香气弹，无毒，但一经释放，香气即刻四散，且久久不去。至少三天内，这库房里都得是这味道。”
“饶过下臣罢。”主簿欲哭无泪。
程君顾快步走向那个机关人偶，只见人偶嘴巴大张，里头含着一枚白棋，等取出棋子，人偶嘴巴登时合上。
见主簿没注意这边，程君顾快速将棋子收进腰间，转头向对方道：“这个人偶身上的问题应该就是这个，香气弹存放太久会自己爆炸，届时损伤库房内其他东西可就不好了。”
主簿恍然大悟点头，“若非将军和司徒今日来查阅，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香气无毒，不会伤人伤物，接下来这几天你们时常通风就行。”
“下臣明白。”
程君顾出去看辛琰，“你还好吗？”
辛琰摇头。
“那我先带将军去太医院，后续的事有劳主簿大人处置。”
“下臣恭送将军、司徒二位大人。”
“主簿大人留步。”
说完，程君顾和辛琰快步离开，走出刑部好一段路，辛琰才放下手帕，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需要去请太医么？”程君顾问。
辛琰摇头，“主要是一下子太香了，有点招架不住，缓缓就行。你有什么发现吗？”
“有，我发现了这个。”程君顾拿出那枚棋子。
辛琰接过，在手里撚了撚，然后大拇指和食指稍加用力，棋子眨眼间化为齑粉。
程君顾目瞪口呆：“你……”
“这不是真的棋子，做得有点重量而已，你要是用点力气或是工具也能弄碎。有纸条。”
他打开一看，“欲得线索，需见环首木刀。”
“大哥！”两人一齐出声。
本朝行军打仗时会沿用更早些的王朝用过的武器，其中环首刀便是其一。
而环首木刀则是程昱恒抓阄时抓到的东西，后来，环首刀也成为他行军打仗时称手兵器之一。
至于辛琰，到他抓阄的时候，慧帝陛下沉迷话本，没刻环首木刀转刻红缨长/枪，于是，由慧帝陛下亲制的环首木刀便成了本朝抓阄宴绝唱。
程昱恒仍在兵部，由画棋往库房寻物。
“这样一个木刀，里头能藏东西么？”画棋拿东西回来后问道。
程君顾：“老爷子老听戏和看话本，兴许真有法子。画棋姐姐，你脑子好，还记得慧帝陛下在刻这刀前看的是什么话本吗？”
画棋呆愣，“你得知道，那时我尚未出世。”
“我娘应该提过罢？或者大哥？”
“你容我想想。”
画棋沉默半天，最终摇了摇头。
“是不是夹在这中间？”辛琰忽然说。
程君顾愣愣看他，“哪个中间？刀柄吗？这显然没有拼接痕迹。”
正说着，就见辛琰直接把刀柄上的金环拽了下来。
程君顾画棋：“！！！”
“你们做什么摆出这表情？你们难道不知道这种环能穿回去吗？”
画棋：“我第一次听说。”
程君顾：“我也是。”
“好的，忘记我刚才说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免得被敌人窥探到秘密。”
程君顾：“为什么能拆？”
“这是改良过的，方便嵌铁链或者软鞭，一刀多用。”
拽下金环后，伴随着环离开的还有一小块圆形木楔。辛琰向程君顾讨要珠钗，仔细挑出卡在刀柄里的极小卷纸条。
程君顾：“……”
“又是纸条。”她说。
趁辛琰还原金环的工夫，她展开纸条，与画棋一起辨认。
“欲得线索，问……”
听她们长久停顿，辛琰忍不住擡头问后续。程君顾琢磨半天，还是把剩下的字念出来——
“欲得线索，问程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