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第七十九章（1/2）
第079章 第七十九章
春试按部就班地推进, 程君顾提交的试题经由出题官挑选，纳入试卷中。至于选了哪几道，程君顾无从知晓。同样无从知晓的, 还有那晚跟着苍鹰一起飞走的绢帕去向。
绢帕送出去没多久，饮月就后悔了，一连吹了好几声骨哨, 都没见半点鹰影, 结果还被蒙霜提醒大半夜不要弄出奇怪的动静。最后，她陪蒙霜包完虾肉馄饨, 拖着身子回房睡觉。
和她一样陷入忧愁的, 还有暂在太医院担任医女的缇雅。
缇雅对这个新身份适应得倒是很快, 好歹是打小就接触各式草药、毒物等等, 只是她惯以九羿族的思维办事, 行为有时显得跳脱，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太医院的人大多照本宣科, 依照经验办事, 毕竟他们照看的可是宫里贵人们，稍有差池便可能面临诛九族的下场。
缇雅行为跳脱, 加上长相也不太像中原人，那些医女们明面上和气, 背地里还是会对她抱有些许偏见。
那些太医亦是，本来就有人对女子行医颇有微词，如今忽然来了个来历不清的医女，而且还拜在胡太医名下学习, 一天见到陛下的机会比他们一个月都多, 心里暗暗都憋着气。
更有甚者，编造出其以皮囊勾引陛下的下作传言, 传言传得有模有样，就像是趴在寝殿房梁上亲眼瞧过似的。
“要知道，陛下的岁数当我祖父都绰绰有余。”缇雅支起半边脸，拨楞着桌上瓷碟里的梨子，冲身边吃奶疙瘩的鸣沙抱怨。
鸣沙险些被剩下的奶疙瘩糊住嗓子，连咳两声，大笑道：“我瞧陛下年轻得很，比我那个刚满三十的小叔叔看着还嫩。然后呢？陛下知道这事了吗？”
“知道了。他还下令把始作俑者活活打死，参与传话的也被打了一顿，还罚走他们半年俸禄。那些人现在见到我都绕着走，个个看着跟小鸟一样。”缇雅换了个梨子继续拨楞，“自打我懂事以来，会这么维护我的，也就我的族人了。”
“南朔陛下可不是你的族人。”鸣沙说。
缇雅道：“但我会成为他的救命恩人。这是他的原话，当然，我觉得我能做到。”
“说起来，”鸣沙又拿来一颗奶疙瘩，“你来找我做什么？太医院那儿没事干？”
缇雅：“自然是为了程小姐的事。我听说她就要与辛将军成亲，想送份贺礼。本来想去找我弟弟商量，可不知道他又跑哪里忙去了。想来想去，还是来请求公主协助。太医院嘛，我今天送药给陛下的时候，陛下觉着我最近老待在太医院里不大好，许我半天假。”
“陛下还真是客气，就半天。阿顾跟我说，拉磨的驴都能歇一天呢。”
缇雅好气又好笑，“太医院会按记档给我发俸禄，这半天也给算钱。”
“喔，那还挺好。”
鸣沙忽然站起身，迎上对面纳闷的目光，“不是说要去挑贺礼吗？再不出发，可就要收摊了。”
缇雅忙站起来跟她出去。
南朔的坊市一如既往热闹，缇雅来南朔这么些天，还是头一回出来逛街。
此时的她和刚来南朔时的鸣沙一样，见什么都新鲜，只是她性子内敛些，大多时候就是看看，不像鸣沙那般直接迎上去查看和询问。
两人逛过小半圈，缇雅心心念念的贺礼没着落，鸣沙倒是又买了好些东西。那些摊主早就认识这位出手阔绰的狮月城公主，依着往日规矩，稍后将货物送至驿站。
“你就没想着在南朔安家么？”缇雅经过一间布店时忽然问道。
鸣沙道：“想过。之前还拜托阿顾帮我留意，不过在驿馆住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必要搬迁。”
反正目前那驿馆里只她这么一位外邦使者居住，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能算是她在南朔的家。
“我听说喀沙城的人晚些时候也会来，你跟梵音公主不是不太合吗？”
“梵音？不合倒不会，就是关系确实没那么好。谁让他们喀沙城的人以前抢我们的羊，在我们狮月城，抢羊可是死罪。”鸣沙愤愤地说，“他们又不是没有草原，为什么非要抢我们的羊？”
缇雅也不太理解，不过她跟鸣沙一样，对喜欢掠夺的喀沙城没太多好印象。
“鸣沙，缇雅。”
突如其来的招呼吸引两名少女注意力，她们朝声源望去，鸣沙脸上当即填满笑意，“阿顾！”
缇雅冲程君顾稍稍弯了下身子，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程君顾快步上前，问她们怎么在这儿。
鸣沙反问，“那你怎么在这儿？国子监没事干吗？”
程君顾：“我这不是正要往国子监去嘛，方才去办了点事。你们是在逛街？可有挑到中意的？要是有，只管记我账上。”
“瞧瞧，我们阿顾多阔气。其实，我跟缇雅是出来买……”收到缇雅使的眼色，鸣沙赶忙改口，“我们就是随便出来买点东西。最近不是南朔的迎春集会嘛，我出来凑凑热闹。”
“我就知道这热闹你是非凑不可的。”程君顾轻笑，望了一眼天，说道，“我得先回国子监，晚了指定要被说。你们玩得开心，要是见着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记得捎我一份。”
鸣沙和缇雅一同答应下来，目送程君顾远去。
“程小姐跟我想象中真的完全不一样。”注视着程君顾远去的背影，缇雅感叹。
鸣沙道：“跟我想的倒是没太大差别，爱笑爱闹，温柔又稳重。”
“冯路明说，她性子高傲，身上文人气重。人很好，但总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缇雅回忆着，“我那时在想，我该如何扮演这样的角色？”
“没什么好扮演的，阿顾就是阿顾，你就是你。他想得太简单了，一个人要是这么容易被其他人假扮替代，那跟傀儡有什么两样？”
缇雅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我母亲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最后她还是教了我易容。”
“可能她觉得，这能用来糊口或求生罢。”
缇雅仿佛是想到什么，“我好像知道要给程小姐他们送什么礼物了。”
“什么？”
“保密！”
鸣沙好奇不已，可见缇雅压根儿不打算透露半个字，只得作罢。
这日傍晚，程君顾与程府车夫交代会晚些回去吃饭，接着提着同僚送她的一t盒糕饼前往太医院。
太医院当前只有两名当值的太医和几名学徒，听过程君顾来意，回说缇雅正在书阁，程君顾谢过，朝书阁去。
缇雅还在翻手上的书，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哪个医女或者太医，没多理会，直到来人在自己对面坐下，在桌上放下盒子，才略微擡起眼查看。
“程小姐？你怎么来了？”
“跟鸣沙一样叫我阿顾就行。”程君顾解开布袋，启盒，“还没吃饭罢？尝尝。”
缇雅小心地拿走一块，“这是什么？好吃。”
“我那同僚说是西域特产，我寻思你跟鸣沙应当爱吃就带了来，你觉得好吃便好。”
“西域特产？我没见过。西域很大，我们九羿族只生活在很小的地方。”
程君顾笑，“跟我一样，我的生活领域也就是在南朔打转。你在读什么呢？”
“一本医书，胡太医让我多看看。”
程君顾问起陛下的病情，缇雅送糕点入口的手一停，“情况比我想得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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