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2/2)
江不宜瞪了他一眼:“说了不行!”
常少祖见说也说不通,抽也抽不出,眸光一暗,悄悄放松了用灵力缝合的伤口。
他又往后抽了下手,江不宜又往前一拽,常少祖立即皱起眉:“嘶……”
江不宜一下子不敢动了,他眼睁睁看着纱布上那一小片暗红扩大,傻了眼:“我,我没用劲儿啊?”
“没事。”
常少祖顺势抽回手,一扭头,起身朝床边走。
“我就拽了一下,真没用劲儿,怎么就……常少祖,我看看……”
江不宜一时手足无措,他跟在他后面,想去抓他的肩膀,却不料被常少祖一把拍开。
“行了。”
常少祖回过头,那双浅眸中哪还有方才接吻时氤氲的柔和水光,只剩下山巅积雪般的寒冷。江不宜被他这样看着,眉眼都耷拉下来,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后退了一步。
可这丝毫没减轻那份寒冷。
常少祖道:“我是同你接吻了,所以呢,你又想像以前一样,事事管束着我?限制着我?你想把我当什么,连伤口都自己处理不了的残废?”
“我没这样想!”
江不宜急切地反驳,生怕慢一步就晚了。
他哪能听不出常少祖是在讽刺。当年因拴着锁链,长时间无法行走,导致他肌肉僵硬萎缩,后来哪怕解开锁链,也成了连站都站不稳的残废。
两人关系好不容易走到这步,江不宜最怕他提起黑水沟那段往事。
于是常少祖见他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几次张口又合上,最终小声辩解道:“你知道我说话就是一阵一阵的,下手也没轻没重的,但我不是管束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
他说着,擡起头,巴巴朝常少祖望来,没得到回应,又很快耷拉下脑袋:“好罢,你不想让我看,我就不看了……”
“以前的事……算了,”江不宜烦躁地搓了把脸,沉默片刻,道:“你要是觉得看着我生气,我,我就先回去。”
他说着回去,脚下却一动没动。
常少祖深知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道理,哪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他神情缓和几分,走上前,又拾起他的右手,放在掌心捏了捏:“好罢,我误会你了,你这下手没轻重的毛病,我也不盼你改……”
“我能改!”
常少祖笑了笑,江不宜以为他不信,急道:“我真能改!”
常少祖还是笑:“我的伤真没事儿,你看。”
常少祖将右手在他眼前摊开,只见他指尖白光一闪,那暗红便停止了扩散,他又掐了个清洁术,纱布也焕然一新。
江不宜刚想说这治标不治本,却听常少祖道:“说不定等你下次来,它就好全了。”
“下次……?”
江不宜眼睛一亮。
“如果有副牙套就好了。”
常少祖悠悠转过身,感到背后一阵风拂过,他眼疾手快挡住就要落下来的亲吻。
江不宜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身后好似有大尾巴在摇。
他嘴角快要咧到耳朵:“你不生我气了?”
“我哪来那么多气生?”常少祖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道:“行了,快回去罢。”
江不宜走后,常少祖坐在梳洗台前,整个人才彻底松懈下来。他望向铜镜,里面是一张疲倦极了的脸,嘴角破了皮,脖子上还有淡淡的淤痕。
说实话,那个吻的感觉真不赖,江不宜也比预想中单纯听话得多。
他编的那些个理由,其实细想,也是站不住脚的。最明显的一个漏洞就是,他入神游玄境多年,睡觉早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他若真不想做梦,大可以不睡觉,然而事实恰恰相反,他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睡觉,他爱死睡觉了。
但那时,江不宜脑子里估计只剩下黄色废料了,听没听到他说话都难说。
分明一切都比预想中好得多,可常少祖心里非但没有因骗过了他而轻松多少,反倒生起一股烦闷。
常少祖一擡头,看到窗前那盆随风而动的紫色小花,天气渐寒,它长势倒愈发茁壮。
常少祖睫毛颤了颤,收回目光,拿起冰袋继续揉着脖颈。
江了在比试中使用禁术,理应被剥夺名额,但邵宗主暗箱操作在先,自知理亏,逼得净方阁少了一个名额,总不好再夺了另一个。也就做做样子,取消了他继续比试的资格,在最终选出的十六名弟子中,排名第十六。
名单公布第二天,就要将十六人召集起来,前往大饶岛,进行为期三十日的集训。
虽然艰苦,但据说请来了十二剑仙中的五位为他们单独指导,表现卓越的并最终拿到名次的,宗主还有神秘嘉奖。
集训出发当日清晨,几乎所有弟子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有江了表情像雷劈了一样。
他从小到大离开师尊最久最远的一次,还是跟虞淼偷跑下山那次。大饶岛是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说过,还要离开师尊三十日?这简直是要他的命!
他趁着领队师兄没注意,一溜烟跑回了净方阁,断奶的小孩儿似的,抱着常少祖说什么都不肯撒手,眼泪都冒了出来。
“我不去!我不去!”
江了一副被背叛的神情,眼圈通红:“您当时可没说要去什么大饶岛!也没说要去三十日!”
常少祖如何劝如何哄,这次都不好使了,他语气稍冷下来,江了就咬着唇,眼含泪花地质问他:“师尊是不是不要我了?”
常少祖说实话也不放心,被他一说,难免心软下来,摸着他的头发:“只是修炼,你难道不想更精进些?”
“我只要师尊教就够了!他们爱去让他们去,我为何非要去……”
一阵叩门声打断了江了的话,陪侍弟子慌张的声音传进来。
“三长老,仇师兄来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