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傀(23)(2/2)
“你该走了。”
阮言陷入了一片惶惑和混乱,如同千丝万缕的细线将缠在其中。
主神口中说的那个人是祁安,他和祁安打了个赌,祁安赌他会选择第一个,却又擅作主张为他选了第二条路。
阮言喉咙有些发干,哑声问:“他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阮言听到“啪嗒”一声,小黑屋的铁门缓缓打开。
笼子里悬挂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像是鬼片里的情节一样,也许下一秒就会有厉鬼从地底下爬出来。
好……好可怕。
双脚仿佛都黏在了地面上,即便开着门,他也没有胆子走出去。
一声脆响,手铐随之落地。
这声吓得阮言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只脚迈出门外,又顿住了。
门外没有人。
阮言再次退回房间,低声喃喃道:“那刚刚说话的是什么东西?”
“我无处不在。”
耳边传来主神的声音,却不见人影,阮言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你应该不想让我离开吧。”
“当然。”
阮言觉得奇怪,主神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但对祁安却很特殊,甚至是很尊重他。
“那你为什么听从祁安的话,放我离开?”
问出这句话后,主神迟迟没有回应。
阮言沉沉叹了口气,垂下的眸子中满是落寞。
忽然,他见到门外的地面上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阮言连忙循着影子擡起头,见到金发少年穿着白大褂站在他的面前。
“祁安?”
少年纤长的睫毛缓缓擡起,又落下。
是在回应阮言的呼唤。
他薄唇轻启,吐出淡淡的三个字:“对不起。”
“你……”阮言愣在原地,可祁安已经转身离开。
“哥哥!”阮言擡脚追了上去,可无论他跑得多快,祁安始终离他很远很远。
他伸手去抓,却抓了一手金色的光芒。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白昼,阮言踩着祁安走过的路,奋不顾身地向前奔跑。
耳边隐约有海浪的声音,还有主神最后回应他的那句话。
“因为神明是至高无上的。”
……
冰凉的海浪拍打着沙滩,潮起潮落,浪花从海面涌进岸边,碰撞岩石,挡住了汹涌的海水。
阮言靠在岩石后,耳朵轻轻动了动,缓缓掀开眸子。
夕阳的光芒透过云层轻轻洒落,悠久的光辉将暮色中的海面点亮,波光粼粼之下,是来自大自然的宁静与祥和。
“大海……”
阮言身上脏兮兮的,只穿了一件破碎的白色背心,纤细白皙的双腿被碎石子划伤,留下了许多细小的伤痕。
四顾茫然,这片沙滩上只有他一个人。
阮言扶着岩石站起身,他擡手遮住夕阳刺眼的光芒,一步步走向大海。
潮湿,冰冷。
他仿佛听见小孩子清亮的笑声。
忽然,有人捉住了他的手。
“小朋友,再往前走会被大鲨鱼吃掉的哦。”
阮言脑袋里一片空白,动作略显迟钝地擡起头。
这个大哥哥有一双艳丽的丹凤眼,眼尾上挑,像是一只狡猾的狐貍,看上去就很聪明的样子。
海风吹起他身上的黑色外套,钻进白衬衫的衣里,衬衫被风吹得鼓起,露出里面劲瘦的人鱼线。
阮言呆呆地看着他,连连后退几步,声音软软道:“我不想被吃掉。”
男人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牵着他的手,回到岸边:“那你愿意和我走吗?”
“啊?”阮言茫然眨眼,大脑仍处于重启状态中,“我们认识吗?”
男人侧过头,垂眸看着小朋友毛茸茸的小脑袋,心下一软,不自觉地放轻声音:“不知道,也许吧。”
“有一位朋友叫我来这里接人,所以每天我都会赶在夕阳落下之前,来这片沙滩上看一看。”
阮言看着他,喃喃问:“那……你接到他了吗?”
“接到了。”
男人牵着阮言的手,背对大海,走向远方。
“今天刚好是第三百六十五天,我在这片沙滩上遇见了你。”
……
后来,阮言住进了男人的童话小屋。
这是位于海边的一间欧式别墅,屋外的栅栏上盛开着粉红蔷薇,镂空雕花的大门,圆形拱窗和转角的丘比特喷泉,无一不彰显着这里主人的浪漫与华贵。
带他回来的那个男人叫白九宴,是位知名的玩偶设计师。这里虽然距离市区比较偏远,却依然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不知不觉,阮言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
这日,海风扬起窗纱,远处是碧海蓝天。
阮言坐在窗边吃着盘子里的小蛋糕,左手边却忽然冒出一个胖嘟嘟的棉花娃娃。
娃娃的两只手轻轻晃动,像是在对阮言招手:“小朋友,你今年十六岁啦,要去上学啦!”
阮言嘴角沾了点奶油,看着那只和自己长得超像的棉花娃娃,不禁笑出声:“这是九爷新做的娃娃吗?它好胖呀!”
棉花娃娃后面冒出一个卷发少年,娃娃脸蹭了蹭手中的棉花娃娃:“明明这么可爱!不许说人家胖!”
这个人是白九宴的助手唐棠,听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妹妹走散了,至今仍然不知道妹妹是否还活着。
于是乎,唐棠有一个怪癖,就是平时逛街时总会忍不住买几件裙子屯在自己的房间里。
直到白九宴实在看不下去,特意将自己的一间人偶展示房分给他专门放裙子。
虽然唐棠只是比阮言大两岁,但却比他成熟很多,是白九宴的左膀右臂,也是阮言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阮言双手接过娃娃,眼底闪烁着喜悦:“唐棠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可以去上学了吗?”
唐棠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勉强勾起唇角。
“明天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从今往后言言就可以去上学啦。”